见夙玉安稳睡去,云天青才长舒一口气,拨了拨炭盆,蹑手蹑脚地回到外间躺下。
出逃琼华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那时他和夙玉除了携望舒逃走,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阻止杀红眼的同门与妖界同归于尽的疯狂行为。
但这一走,得青阳长老剑下留情已是侥幸,却不能再奢望同门还能容得下他们。云天青自己无所谓,可夙玉失去羲和炎阳护持,望舒极致的冰寒之气日益侵蚀她的身体,近几日甚至性情骤变,冷言冷语细数师门不是。
夙玉将望舒封存不用尚且如此,身为主战派的师兄……云天青晃晃脑袋,琼华再是损失惨重,好歹有千年基业,不至于让师兄像夙玉这样,过得一天算一天。
接下来的日子,云天青照例每天巡山,只要阴阳紫阙冲不破他下的法阵,被找到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快了,山妖和符灵给我汇报的阳阙踪迹基本就在青鸾峰一带,我在那有个旧时的小屋,明天就搬过去,好让你第一时间就服下阳阙。”
“……”
夙玉没说话,目光冷冰冰的直勾勾的看着云天青,云天青绝望地转了个身,她又要开始了。
“我真不敢相信,玄霄居然喜欢你这种人。”
终于轮到自己了吗?云天青蹲在地上,捡起身边的小树枝戳草丛里的小虫子。
“可笑我一直以为玄霄早已断绝七情六欲,至多将羲和视若珍宝,结果我在清风涧看到了什么?”夙玉拽着云天青的衣领把他拉起来,复又推倒,“云天青,你是怎么勾引他的?教教我啊。”
云天青跌坐在树下,仰视逆光中的夙玉,一如那日清风涧的师兄,就是这样怒而推开了他,然后又凑近前,问他怎么不躲开。云天青向夙玉勾勾手指:“你靠近来,我教你。”
夙玉果真半跪下来近瞧他,接着就被云天青按住后颈,猛地往身体里灌注了十成火属仙术的热能,一时冰火相冲,夙玉晕死过去。云天青抱住夙玉倒下的身体,想带她回屋,却感觉四肢都被冻得麻木,根本无法动弹。
“你们——”
这里哪来第三个人的声音?云天青勉强寻声望去,青白色的琼华服饰就像噩梦一样出现在眼前。
青阳帮忙把夙玉安顿回屋,四下一看,便问:“你们没收养那个……婴孩?”
云天青摇摇头,自顾不暇,哪还养得了孩子。
青阳捏着胡须沉思良久,突兀的开口道:“玄霄的孩子,你养不养?”
云天青愣住不敢动,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是青阳从袖子里掏出一团白光,白光散开,居然是个皱皱巴巴的初生婴儿,他又问一遍云天青你养不养。
云天青接过襁褓都裹得乱七八糟的婴儿,看着有点丑,鼻子眼睛嘴哪都看不出有师兄的影子,稍微一逗就会咯咯笑,不像师兄好难哄得他嘴角上扬些许。
青阳清了清嗓子,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最后只是静静看着云天青熟练的哄孩子玩,多时后才嘱咐几句不重要的话,然后匆忙离开了。
青阳前脚才走,夙玉跟着就清醒过来,望见云天青怀中抱了襁褓,她无悲无喜的说:“你又捡到谁家的孩子了。”她招招手,让云天青把孩子抱来给她看。
“好小,才出生的吧。”夙玉用手指逗弄孩子,虽然小,倒是比梦璃活泼好动,咿咿呀呀的话也很多,让她不由露出了一丝充满母性的笑意。
忽然孩子伸手抓住夙玉那根逗他的手指,“…………”一阵熟悉的热意萦绕周身,被冰雪封冻已久的经络如遇暖阳,自叛逃师门以来,夙玉久违的感受到了通体舒泰的畅快,“这是……他的孩子?”
见夙玉表情趋于柔和,云天青直接将孩子交到她怀中,看她爱不释手的模样,倒像是孩子娘亲似的。
孩子真正的娘亲是谁不可考,也没必要考,总之夙玉给孩子取名天河,自从有了云天河,夙玉体内寒毒肉眼可见的缓解不少,云天青的压力也跟着小了很多,不用再急着漫山遍野的挖阳阙,也不用紧张夙玉下一刻又要发什么六亲不认的疯。
但夙玉最后还是死了。
天河的先天炎阳对夙玉来说还是太弱,虽然服下阳阙后再次有所好转,可天河体内的火气就没了压制,云天青只能又找来阴阙给孩子吃。如此一番忙碌,天河体内的冰火之力达到了平衡,夙玉却遭了秧,在天河一岁多的时候终是耗不过望舒寒冰,一睡再未醒来。
从此青鸾峰上只剩下云天青和云天河两人,本就无趣的生活更添寂寥。
好在云天河是很好养的孩子,就是三岁前满地乱爬比较难搞,再长大些就能水里摸虾蟹,树上掏鸟蛋,漫山遍野的乱窜,云天青不管他也饿不着。
云天青掐掐儿子圆不溜丢的腮帮子:“你又不饿,捉松鼠做什么?”
五岁小孩抓松鼠能什么,无非就是好奇心和好玩,于是云天青对儿子说了番浅显的小道理,让他把松鼠放了。云天河怪可惜的跟头也不回的松鼠喊:“下次你来找我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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