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师妹,于师叔和卓师叔可在?”
镇岳宫外,林语元手捧一封密信向着紧闭的殿门张望,“疾风师弟说卓师叔一早便来了此处,有些事情需请他过目。”
“林师姐!”见到来人,柒柒转身行了个礼,看向身后紧闭的殿门,迟疑道,“卓师叔与另外几位师伯师叔都在,但师父先前吩咐,他们有要事商议,不得打扰。师姐可否稍等片刻?”
“倒也不是不能等,是一位外门师弟……”
林语元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屋中隐隐传出的怒吼声打断:
“不可能!我不信!”
“!!”
两人吃了一惊,目光对视,一时缄默。
——眼下似乎不宜打扰,还是先等等吧?
一墙之隔内,听完于睿的讲述,谢云流霍地站起身来,愤怒双眸对上女冠平静的目光,见她不躲不闪,全无半点心虚模样,更是惊怒非常。
什么“大师兄当年相救废帝时不慎被人识破身份,为防连累纯阳决心远遁。”、“拜别恩师时误以为师父与二师兄想要将你交给朝廷平罪,惊怒之下打伤恩师离开纯阳。”、“一别三十余年方才回返,又被歹人从中作梗,和解之局险成死局”、“带领静虚弟子离开纯阳,于东海舟山开宗立派,广纳门徒。”……如此种种,谢云流根本无法相信。
这也太荒谬了!
“大师兄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如此。”与他情绪剧烈惊怒交加不同,于睿依然如先前那般淡定,此番种种对她而言,早已是释怀往事,“自大师兄及冠不久离开纯阳,至今已有五十载,如今刀宗与纯阳双峰并立,您亦成江湖人人景仰的宗师,只是……刀宗宗主,是否还愿做纯阳静虚子,唯有大师兄自己知晓。您与纯阳之间的那些过往是否当真放下,和解之心又有几分,也只有您自己最为清楚,我等不敢妄加揣测。”
于睿的话说的含糊,然而只是寥寥几句,已让谢李二人心惊不已,听她言下之意,竟似还有更多隐情不便说明。
但仅是这些就足够荒谬了。
谢云流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打伤师父一走数十年,更无法想象他会选择另立宗门,弃纯阳于不顾。他疑心于睿说谎,追根究底接连询问,于睿却只是摇头,只说那些过往他们这些外人并未亲历,叙述细节时难免失真,还是等他记忆恢复后再行判断不迟。
她越是如此,越说明所言属实,一旁极少开口的另外三人亦全程未曾反驳。理智告诉谢云流,对方所言并非诓骗,可——如此荒谬的“过去”,亦或是“未来”,他怎能接受?
眼见谢云流又要再问,祁进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谢云流!事已至此,你接受也可,不接受也罢,那些都已经发生过了!你与其在此纠结,倒不如去师父那里磕头认错,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祁师弟!”于睿上前半步一把按住祁进肩膀,面露警告,“不得无礼!”
祁进猛然攥紧拳,勉力平复粗重的呼吸,恨恨然一甩衣袖坐了回去。
谢云流却因他这句话心神大震:师父……
他的视线扫过在场神色各异的众人,只觉怒意混合着勃发的情绪直冲天灵。谢云流闭了闭眼,还是压不下这股暴戾之气,腾身而起拔出插在一旁的长剑便要夺门离去。
“师兄!”
见他如此,李忘生瞳孔骤缩站起身来:眼前这一幕刺激了他尘封的记忆,令他直觉冲上前便要阻拦。
然而谢云流却在此时又折返回来,一把扣住李忘生的手腕,拉着他一同冲出了镇岳宫的大门,不顾被他吓了一跳的门外弟子,直奔太极殿而去。
林语元、柒柒:“!!”
“这是什么人啊,如此嚣张——”片刻后柒柒才反应过来,心有戚戚看向林语元,却见后者正以手掩唇,满目震惊:
“师父……?”
柒柒:“???”
“柒柒,语元,进来。”
这时室内传来于睿的声音,将两人的注意力拉回,二人对视一眼,迈步跨入大门洞开的镇岳宫,还贴心的重新掩上了房门。
殿中诸人神色各异,瞧见两人进门后,于睿招了招手:“语元先坐。柒柒,你去将刀宗滞留在此的弟子们都叫过来,就说我有急事相商,事关他们宗主,十万火急,速速!”
“是。”柒柒应了一声,重又折返出去,留下林语元打量了一番屋中众人神色,思及方才所见,试探问道:
“诸位师叔,方才出去的那两人,难道是……”
于睿颔首肯定了她的猜测,视线却转向悻悻坐在一旁的祁进,难得疾言厉色:“祁师弟,你冲动了。”
祁进攥紧拳深吸口气:“祁某修心功夫不到家,还是忍不了他谢云流大放厥词。”
“忍不了也得忍着!”于睿俏脸微寒,“大师兄与二师兄记忆有失情况未明,贸然刺激的后果无从臆测,必须徐徐图之。万一因那些往事行功出了岔子,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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