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
宁濯蹙眉:“你怀疑倚樱就是曹蛊医的外孙女?”
“王凝说她的仪态与我相似。”宋娴慈抬手轻抚他的下颌,看着宁濯近乎痴迷地低头轻吮她纤指,“倚樱那三年日日跟在我身边,总说我……我好看,不由自主仿了我行止坐立的模样,连兰瑾当初都说她与我越发像了。且她走时又说她外祖母在南境,我想来想去,觉得她的外祖母应就是曹蛊医。”
只是若真如此,那倚樱岂不是已不在人世了?
宋娴慈垂下眼眸,将脑袋埋在宁濯怀里:“倚樱比阿涓还开朗话多,定然与曹蛊医提过我。你让我带人去西疆,看看曹蛊医愿不愿意看在倚樱的面子上同我走一趟。”
“不可。”宁濯闻言立即沉声拒绝,“曹蛊医不是沈不屈。沈不屈虽古怪了些却还有医者仁心,曹蛊医一言不合便会用毒,随便一条蛊虫一包药粉都能让人生不如死。”
“你把祁俞和阿涓给我,再让影卫……”
“也不成。”宁濯捧着她的脸,哑声道,“带再多人也无法保证你平安归来。我不敢让你冒险,娴慈。”
宋娴慈见他怎么都不肯答应,又急又气,眼泪倏然落下:“我不管,我就要去。你要么拿绳子把我捆上,要么就应承我。你……你看着办吧!”她将宁濯推开,翻身下榻,可玉足还没碰到鞋面就被宁濯重又抱了上去。
“是我错了,娴慈。”宁濯心疼地去吻她眼睛,“别吵架,我们别吵架。”
宋娴慈闻言想到他时日无多,心里一酸,顿时停止挣扎,安静地躺在他怀里。
宁濯看她仍在默默掉眼泪,终是叹着气退了一步:“我同你去,好不好?”
宋娴慈摇头:“西疆风沙漫天、寒热不定,加上路远颠簸,届时你蛊毒发作定是更难熬。”
“无妨。”宁濯见她担心自己,只觉胸腔一片温暖,又在看见她绯红的眼角后自心脏生出一丝疼意,“我是领过兵打过仗的,怎会连这点苦都扛不住?况且我会叫太医随行,不会有事。”
宋娴慈抬眸看他神色坚定,知道若不让他跟着定然就去不了西疆了,便沉默地点了点头。
宁濯将政事交给次辅和一干老臣,便带着宋娴慈踏上了西行之路。离去之前,他下旨删去祖训中“非清白之身不得嫁入皇宫”这一条。
因宁濯对外平定南蛮与北狄,对内也是政绩斐然,所以满朝文武虽议论纷纷,却终究无人站出来反对。
宋娴慈见他眉眼之中隐隐有几分雀跃,疑惑地问他缘由,却听他笑着说:“终于能与你一同远游了。”
虽纵情山水是宋娴慈曾经所愿,如今她却没有半点出游的喜悦,甚至觉得紫宸殿比她曾向往的西疆风光要美上许多,满脑子只想着宁濯此去是否能成功解蛊。
听他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心境当真是变了。
宁濯发现怀里的妻子突然沉默下来,忙低头去看,见她正皱着眉出神地看着轿帘,心里的喜悦被心疼替代,轻声道:“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
宋娴慈将目光移到他的俊颜上,怔怔道:“我有些后悔。”
宁濯心头猛跳,慌得嗓音都有些喑哑:“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没有将慈恩寺的两千多级台阶叩拜完。”宋娴慈敛眸,“或许就是因为当初半途而废,佛祖恼怒于我,才……”
“宋娴慈。”宁濯捂住她的嘴,不让她把剩下的话说出口,轻声告诉她,“若我中蛊当真是在受天罚,那也是因为当初我骗了你,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句话之后两人未再言语,只是静静相拥。日上三竿,马车停在大树底下,宁濯带着宋娴慈下去吃面。
面馆简陋,声音却兴隆,好在还有一桌空位,宁濯用帕子将座位擦净了,才扶着宋娴慈坐下。
面条上得很快,宋娴慈一边吃着面,一边听百姓闲聊。
他们都在谈论宁濯新颁的旨意。百姓不敢置喙天子之言,又觉此事与自己关系不大,加上宁濯此前亲征北狄大快人心,正是最得民心之时,所以只说宁濯重情,并未有反对之言。
连对那位以二嫁之身入宫的“已逝”宋皇后,也只是叹一句“有福气”。
宋娴慈抬眸去看宁濯,正对上他温柔的眼神,瞬间又低下头。
用完吃食,她被宁濯牵着在树林中走了一段,走着走着,忽听见宁濯对她说:“有福气的是我。”
这句话没头没尾,宋娴慈想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顿时便不肯再和他散步消食,红着脸回了马车。
宁濯也上来,拥着她低声说:“我知晓即便废了那条祖训也还是委屈了你,因为总会蠢笨恶毒之人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娴慈,你可后悔跟了我?”
宋娴慈一怔,摇头笑了笑:“你也说了那些是蠢笨恶毒之人,我介意这些人的话做什么?再说了,难道你这个仁君就无人在背后骂你了?旨意已下,他们在心里骂得再狠,也不敢宣之于口,否则就是抗旨,要诛九族的。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