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濯盯着宋娴慈面前横着的那几把刀不语。
颜旭咬牙切齿地让人退下,阴恻恻道:“殿下要是拿不出个好东西来,就休怪我不顾昔日情分了。”
“我与你有何情分可言?”宁濯表情淡淡,在颜旭暴怒之前不顾在场诸将拔刀恐吓,走上前去,拿出那纸婚书轻放在他面前,然后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与你有情分的不是我三堂妹吗?”
颜旭脑子轰地一声,怔怔看着面前的婚书。
“从兹缔结良缘,配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
这是他偷偷握着三公主的手一字一句写下来的。三公主明媚张扬,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去,偏与他的这一段情,遮遮掩掩见不得光。为保住他的命,三公主忍着眼泪假装对他厌恶嫌弃至极,动辄侮辱打骂。
他走时,三公主当着他的面将与他有关的东西尽数烧去,婚书也在其中,几日后就另嫁他人。
他没想到,被烧毁的婚书是假的,她竟将婚书留了下来。
宁濯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低声道:“这是三堂妹托我交还给你的。”
颜旭惨笑一声:“交还?”
宁濯轻轻道:“同这婚书一道送来的,还有三堂妹亲笔书信一封。”
颜旭猛地抬眸。
宁濯:“是给你的。”
颜旭手指轻颤,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也跟着抖。
宁濯眉目淡淡。颜旭以己度人,将娴慈挡在身前来伤他,让他心有顾忌,无从下手,却忘了他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颜旭与他,都是一样的人。
一样都拿心里藏着的那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放我与娴慈回去,我立时便让人把信给你,”宁濯顿了顿,又面色不改地撒了个谎,“但若不放,顾寂便会立刻烧了那封信。”
颜旭眼中燃起怒意,忽冷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宁濯嘲讽地笑了笑,不作应答。
凭什么?就凭换他是颜旭,换娴慈是三公主,他定也无论如何都要将那封信要来。
宁濯低声继续扎他的心:“三堂妹是个聪明人,她知你逃出宫后会干些什么,也知你在整个世上只在意她,却还是将信和婚书交到我手里,给了我今日要挟你的机会。南蛮王且猜猜,这是何故?”
颜旭浑身一颤。
三公主宁语淳,心系大昭,也心系她的兄长,却能说不要他就不要他。
颜旭恨得眼前发黑,手上却舍不得用半分力气,怕撕破了这薄薄一纸。良久,他咬牙切齿地喊:“送客!”
帐内诸人大惊,纷纷出言劝阻。颜旭拍案而起,怒吼着重复:“送客!”
无人再敢言语。
宁濯缓步走到宋娴慈面前,轻轻扶起她:
“我带你出去,娴慈。”
作者有话说:
这时的宁濯仍是白心的嘿嘿
◎她已成了别人的妻◎
出了敌营,出了林子,再踩着草地一步步走向大昭的营帐。
宁濯见她步子缓慢,心中发紧,沉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们给你用毒了?”
宋娴慈摇头:“没有中毒,只是有些累了。”她身子本就没养好,又被闷在箱子里颠簸多日,还提心吊胆了一整晚,今晚在宴席便已眼前发黑,只一路强忍。
“我背你一段,快到时把你放下,顾寂不会看见。”
宋娴慈不肯:“无妨,我撑得住。”
宁濯沉默片刻,扶着她的手缓步而前。
见宋娴慈这回没拒绝,宁濯便知她定是快熬不住了。
又走了一刻钟,忽见着不远处一大片火把举在半空。
宋娴慈忙推开宁濯的手,喊了声:“将军!”
宁濯的手定在半空中,离了那处暖软,便觉无比冰凉。
“夫人!”顾寂悬在心里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下,当即举着火把奔来。众将士也大呼“殿下”,紧跟其后。
宋娴慈被顾寂抱住,终于肯放下心来,软软倒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顾寂抱着她往军营跑,“快叫军医!叫军医!”
宁濯按下心中翻涌的苦意,把裴元帅从马上薅下来,拽回已急到发疯的顾寂,让他抱着宋娴慈骑马回去。
顾寂纵马飞奔回营,宁濯上了一匹马跟在后头。
顾寂冲进营帐,下马抱着宋娴慈慌慌忙忙跟着军医走了。宁濯赶到时,只能看见宋娴慈杏色的裙摆一角旋进军医的营帐,然后便看不见了。
他愣愣地望着前方。
娴慈成婚后的这几个月,他拼命逼自己遗忘却愈陷愈深,只好用世俗礼教一遍遍劝说自己。
不能去见她,不能再肖想她,更不能妄图夺她回来。
如今这一幕,像是上天在撑开他的眼皮逼他看清楚——
他放在心上呵护多年,曾经满心满眼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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