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衣女子上得二楼,面上已不觉间白了一分。
玖璃因旋梯过窄,无法将木轮椅取来二楼,犹豫再三,只得以袖掩手,伸来扶住女子。
“公子的房间便是南面这一间。”言罢掺扶女子慢行过去。
待得行至房门前,端木若华闻得屋中之人声息,眉间已蹙。
玖璃伸手扣门唤道:“公子,公子……”半晌不闻梅疏影应声,玖璃目中一忧,立时伸手推门。
“先生请。”
端木若华颔首。
玖璃毫不犹豫地掺扶着女子入内绕过屏风直接至了梅疏影榻前。
端木若华准确地伸手扶住一侧隐隐散出一丝檀香香气的床柱,于梅疏影榻边坐了下来。
“公子,公子!”玖璃扶罢端木若华坐下,一转身忙唤榻上之人。
梅疏影极为安静地躺在榻上,长发铺散枕间,身上盖了一床浅绿色云锦薄衾,露出肩臂,可见身上月白色中衣。
双唇紧抿,面上青白晦暗,眉间黑气深沉,竟似完全不觉榻边人事,闻声毫无回应。
端木若华眉间紧蹙,伸手摸索着执起梅疏影之腕。“气息浅短,脉相虚浮无力,阁主应是昏迷,而非安睡。”
玖璃回目望见榻边女子肃然间气息亦有些不稳,立时起身道:“玖璃去楼下将椅中的元火熔岩灯取来。”言罢折身快步去了。
端木若华听见房门开合的“咿呀”声,转目望向榻上之人的方向,指间微微蜷起。
低头间凝神细“看”半晌,重又搭住梅疏影之脉,轻轻敛目。
待得玖璃上来欲点起元火熔岩灯,端木宁声问道:“不知梅阁主体内的瘴气何来……且……何以如此之深?”
玖璃点灯的手顿住,回望女子,未言。
端木静待少许,未得回应,目光微垂。
屋中霍然寂静,夜色初临,新点的烛火轻轻曳动。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的人轻轻放下了梅疏影的手腕,静望前方虚无开口道:“此地可有寒池?”
“寒池?”玖璃惑然。
榻边女子沉忖少许,肃声道:“惊云公子体内的瘴气火燥之性甚烈,侵蚀已久,脏腑间皆已溢满毒瘴之气。以药石之力清除已然太晚,且难以除尽……端木之意,欲将梅阁主置于冷寒的池水中将火瘴之气连同内力逼聚于丹田,之后端木以银针封住,再经药浴浸泡使之化气为水,引之行于经脉,用内力强行逼出。”端木若华眉间沉然,“如此方有可能将梅阁主体内的瘴气尽快除尽。”
语声微顿一瞬,白衣的人再道:“……梅阁主身上亦有内伤,观之已久,其之所以难愈……也是因此毒瘴之气侵蚀脏腑所致,使伤病沉积于身,久聚成患,以至今日昏迷。”
玖璃闻之面露痛色,蓦然跪地:“求先生施以援手!”
端木垂目而忧,看着玖璃镇重点头道:“端木必尽全力。”
玖璃思及端木先前所问,立时道:“此处小楼后亦植有数十株红梅,梅中建有一方清水池塘,以青岩铺就池底,用以灌溉梅树,池中之水引自地下深处,寒凉浸骨,不知能不能作为寒池来用?”
“劳烦护法领端木去往一观。”
玖璃当即颔首,恭声而应,“先生客气了,玖璃这便带先生过去。”之后有心将女子抱下小楼,只是碍于礼数,不敢唐突不敬,终还是慢慢将端木若华掺扶了下楼。
心中只道:端木先生在此实该由璎璃来照看更为妥当,可她……
端木若华行至楼下,重又坐回木轮椅中,由玖璃推着往小楼后方行去。
凉月初升,院中慢慢变得昏暗,泛着清冷凉薄之气的晚风将楼前开盛的桃花瓣一路渡到了楼后……零落在玖璃所述小池上,隐隐透出寂寥徘徊之意。
端木被玖璃领至梅林中间左右不过三丈的小池边,伸手探了探池水。
下一刻五指一颤,寒得轻蜷收回。
“依先生看来此地能否作为寒池而用?”
端木点头:“其寒足矣。”言罢便嘱咐玖璃上楼将梅疏影抱来此方梅林中。
玖璃应一声后俯身伸手探了一下水深及池中可坐靠的、较为平整的青岩,而后便快步上楼将梅疏影抱了下来。
端木伸手再度把了把梅疏影的脉,而后浅声吩咐他将梅疏影身上衣物除尽,置于池中。
玖璃几分犹豫:“此池之水甚寒,公子若赤身置于其中是否有冻伤心脉之危?”
端木若华眉间正色,点头道:“确是如此,因此梅阁主置身其中时必得有人以内力护住阁主心脉。”
玖璃闻言明了过来,伸手去解梅疏影身上中衣。
下一刻手又一顿,转目看向平静望着他与梅疏影方向的端木若华。
见其眸无点光,目中闪过惭色。
下一刻便将梅疏影身上衣物除了,小心地抱入池水中。
入水那刻,梅疏影身上战栗了一下,眉间本能地紧蹙,面色唇色皆转白。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