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竺知道,自己今天是见不到周暮觉了。
&esp;&esp;他心中不忿,拐杖重击于大理石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esp;&esp;徐城面上仍然带着笑,似乎感受不到他的怒火。
&esp;&esp;他目送着周寅竺上了车,方向大抵是回思明路的家里。
&esp;&esp;自己上司的这位长辈,只怕不会轻易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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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周寅竺确实不打算罢休。
&esp;&esp;他在家里摆了席面,将周家的族老又一次聚在了一起。
&esp;&esp;他们皆是周暮觉的长辈。
&esp;&esp;“这次又是什么事?”
&esp;&esp;酒酣耳热,有人问周寅竺打得什么算盘。
&esp;&esp;周寅竺痛心疾首:“我实在是劝不动暮觉那小子了。”
&esp;&esp;他们面面相觑。
&esp;&esp;都听说了周暮觉要结婚的事情,娶的是自己父亲的遗孀——原本是该好好骂一骂的。
&esp;&esp;“可当时宗祠里头那样说了……”
&esp;&esp;周寅竺的话掷地有声,说什么“全无关系,无可转圜”。
&esp;&esp;于是周林氏变成了林小姐。
&esp;&esp;周寅竺一噎,道:“那是暮觉摆了我们一道!真能见他去娶一个狐媚女子?这周家、这通海银行,可别以后都姓了林。”
&esp;&esp;然而没有人附和。
&esp;&esp;这群族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有人道:“寅四哥,你也清楚,通海银行在暮觉手里蒸蒸日上,我们是旁支,自问没有能耐插手这份生意……”
&esp;&esp;当日在祠堂,他们可都是站在周寅竺这一边的。
&esp;&esp;周寅竺眉毛一抖,厉声问道:“是不是周暮觉和你们说了什么?”
&esp;&esp;他们不说话了,是默认的意思。
&esp;&esp;“好啊!好啊!”周寅竺怒极,“一群没出息的!竟怵了个晚辈!通海银行供着咱们那是天经地义,没得理由分给别人!”
&esp;&esp;有人被骂得不乐意了:“通海银行往上数三代,是他曾祖创办的,传给了他祖父,又传给了他父亲,这么说来,你我岂不都是别人?”
&esp;&esp;周寅竺气急攻心,将席面一翻,霎时间满厅狼藉,都是骂声。
&esp;&esp;三太太闻声赶来,又被周鹤舫推到了一旁去。
&esp;&esp;三太太往里头瞅,这回,周寅竺真如她所愿,直接晕了过去。
&esp;&esp;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必应付这老头子了。
&esp;&esp;三太太差点笑出声来,连忙用帕子掖了掖眼角,连哭带喊地扑了上去。
&esp;&esp;思明路大宅里的混乱自不必再提,有好事的周家人把这事说给了周暮觉,青年也不过付之一笑,并不在意。
&esp;&esp;眼下重要的事情是拍结婚照。
&esp;&esp;婚期虽然定在了七月初四,但结婚照却可以先拍。
&esp;&esp;对于婚礼的想象,一开始始于某一刻,近乎嫉妒地幻想朝笙着白纱的模样。
&esp;&esp;待到得偿所愿,才终于觉得心神都回到了原位。
&esp;&esp;朝笙已经搬离了公馆,周暮觉要去见她,大多是在学校外面等着,亦或者是去棠如路。
&esp;&esp;去了棠如路,有时候便不回公馆了,朝笙还取笑过他,又不是自己没有房子。又说在古时候,成婚前是不能见面的。
&esp;&esp;他抱着她,任她笑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esp;&esp;对于七月也就越加的期盼。
&esp;&esp;天高云阔,日光落满红砖白石的校园,朝笙下了课,同庄世仁一道往外头走。
&esp;&esp;师生二人,以前很不对眼,如今关系却好得不行。
&esp;&esp;庄世仁照例抽查她上课学得如何,听得直点头,末了,对朝笙道:“七月初我要去金陵大学做学术交流,估计喝不到你的喜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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