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说完倏地直起身,挥袖掸去紫烟,继续讲着仪式,门口的宗子军往里看了一眼,并未起疑,捂着鼻子退远了几步。
&esp;&esp;裴晏紧紧捏着竹签,直到人都走了才松开拳头,心口顿时一紧。
&esp;&esp;这些年他都没有她的消息,也不敢打听。他只能相信陆三,相信只要不见尸,那就是活着。
&esp;&esp;指腹颤着拂过竹簪上的纹路,眼底氲起了水光,喜极而泣。
&esp;&esp;他的夫人不仅还活着,她还要来接他了。
&esp;&esp;七月初八,卯时刚一破晓,海面上就漫起了水雾,暗流涌动,隐有大浪。
&esp;&esp;裴晏身着紫袍,缓步走上高台,李规代吴王跟在他身后。
&esp;&esp;吉时一到,沿岸响起了长号,由远及近,海浪似也跟着号声起伏,一浪叠一浪地击打在高台上。
&esp;&esp;沿岸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跪下,齐声高呼。
&esp;&esp;领路的道人高举铜铃,撒了金箔纸领着两人缓缓走到祭台前,将法器呈给台前候着的耄耋老道。
&esp;&esp;李规说,玄元子师承名门,他寻遍了扬州才找着这个能替他的。
&esp;&esp;老道如那夜的道人一般念咒抛符,紫烟升起时,他转过身,将铜铃递给裴晏。
&esp;&esp;他们对视一眼,裴晏双目微瞠,下意识忘了接。
&esp;&esp;“吉时已到!”她喝了一声。
&esp;&esp;海上打来一道巨浪,水花在她身后炸开。
&esp;&esp;李规以为裴晏被巨浪惊着了,这才想起他说过自己不识水性,轻声提醒。
&esp;&esp;“安之,接铃。”
&esp;&esp;裴晏咽了咽,从她手里接过铃,站到了祭台前。
&esp;&esp;“浪来了——”
&esp;&esp;堤台边传来一阵惊呼,高台上的人纷纷抬起头,水雾之外,一道连天巨浪滚滚而来。
&esp;&esp;裴晏高举铜铃,越过祭台,缓缓朝着地堤边上走去。
&esp;&esp;“安之,莫站得太近。”
&esp;&esp;李规出声提醒,可下一瞬,那耄耋老道忽地转身撒了一把金粉,吐了口气,火光一闪,紫烟将他们隔开。
&esp;&esp;巨浪落下来,淹没了所有的声音,李规勉强站起身,高台上只剩下了那个铜铃。
&esp;&esp;远处号角声声,陆三焦急地在沙岸边踱步。
&esp;&esp;“来了!”
&esp;&esp;程七叫了一声,他赶紧回过身,用力拽着麻绳往上拉。
&esp;&esp;玄元子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翘着腿:“怎么样,道爷我算得准吧?”
&esp;&esp;“少他娘的废话,赶紧过来帮忙拉!”
&esp;&esp;关循骂了一声,玄元子骂骂咧咧地上前。
&esp;&esp;先上岸的是云英。
&esp;&esp;祭台有六丈高,她练了上百次,本已无碍,但海浪一冲,落到海面时还是撞到了头。他们足足做了一年半才弄好这根长绳,只有一根,怕的就是浪太大,她带着裴晏那个旱鸭子游不到这头。
&esp;&esp;所幸她一只手牢牢拽着裴晏,另只手缠着绳,直到竭力晕过去都没有松手。
&esp;&esp;云英吐了几口水,很快就醒了过来。
&esp;&esp;裴晏则不然,宋平一边摁着他的肚子,一边给他渡气。
&esp;&esp;她浑身都脱了力,双手更是使不上一点劲,只能用手肘支着爬过去。
&esp;&esp;“平哥……”
&esp;&esp;“心脉还在,你别急。”
&esp;&esp;宋平又渡了几口气,裴晏猛地咳了几声,总算有了些知觉。
&esp;&esp;过了会儿,他缓缓睁开眼,旭日东升,与她相叠,金光洒满她周身,发稍的水和着泪珠一起滴下来,落在他发白的唇上。
&esp;&esp;“云娘……”他伸出手,“我是不是在做梦?”
&esp;&esp;“做你娘的梦!”陆三一把将他给拽起来,“赶紧把衣服换了,上船!”
&esp;&esp;众人一阵笑,却又没笑多久,远处放风的宋朗就吹了哨。
&esp;&esp;马蹄声近了,两个差役路过岸边,一艘渔船正要起航。
&esp;&esp;“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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