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杯口凑近了,他向来只喝冰水,倒记得女孩爱喝热水,念叨着什么“这对胃好”,所以走之前吩咐人给她打了杯热开水。
现在试了试,温度刚好,又怕这小娇气包烫了嘴,学着她平时的动作,对着吹了吹。
袅袅热气模糊了他的俊脸,俞琬竟想起在华沙的春日,也是这样一张床,他手上也是端着这样一个水杯。
那时她刚出手术室,躺在病房里,根本不敢希冀未来会如何走。谁会想到,一年后的巴黎,命运会以这般方式画出一个圆,他依然守在她床前。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他们。
可有什么,却又确确实实不一样了。他现在抱着她的力度,紧得她疼,又让她从骨髓里生出安稳,像船落了锚似的。
阳光洒到克莱恩头发上,平素全往后梳的金发,有几缕落到额前,男人的轮廓竟被这磨去叁分凌厉,添了些难得的乖顺。
他还在对着水吹气,长长的深金睫毛垂下来,遮住了那双惯常锐利的眼眸,女孩凝视着他,心里漫上一阵棉花糖似的柔软。
真是越看越像一只金毛大型犬。
男人有双修长灵活的手,能拆卸和组装各式精密枪械,也能从容操纵最复杂的虎王坦克操纵杆。
可此时,他却发现自己连给病人喂水这种事都显得生疏又紧张。
他尽力小心歪着杯沿,可递到她唇边时,不知怎的,水液就像长了脚跃出杯沿,溅在她衣领上。
克莱恩忙拿了纸巾擦拭。再尝试,角度更刁钻些,又有几滴沿着她下巴滑落下来。
明明去年,同样是给她喂水,他游刃有余得很,可现在,那水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似的。
男人的表情凝固了,湖蓝色眼睛漾着困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有些窘迫,有些焦躁,连唇线都绷得有些僵硬。
现在,更像只做错了事的金毛大狗狗了。
俞琬从没见过克莱恩这个样子,忍不住还是笑出了声,如果不是现在手动不了,她真想揉揉他的头毛。
“没关系的,这样就好。”
这话听到克莱恩耳朵里,却让他的窘迫转换成了被看笑话后的气鼓鼓,又从气鼓鼓化作一种深沉难辨的危险。
他盯着女孩被水濡湿的樱唇,喉结滚动了一下。
一根无形的引信被点燃。
男人微眯起眼睛,和锁定猎物似的,下一秒,他低头含住一口水。
那一刻,俞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等”惊呼被堵了回去。
这回,换成女孩的脸上漫上无措了。
她还未没得及反应,就见那张脸在眼前放大,温热的水被渡入口中。
俞琬小脸泛起薄红,指尖也揪紧了床单,水珠顺着交缠的唇角溢出。
这是病房呀。
女孩往后缩,后颈却被男人扣住,他俯身压近些,辗转含住她唇瓣,连同自己气息也一并渡了过去。
缠得她无处可逃。
那恼人的舌尖也长驱直入,扫过她上颚,激起她战栗来,没等缓过神,又狡猾撤退,转而去挑弄她舌尖,再舔过她唇上咬痕。
丝缕的血腥气,裹挟着她气息间的甜,一并被他卷入喉中。
这个掠食者极有余裕地掌控着她每一次喘息,总在她每次窒息的边缘,度来一点新鲜空气,旋即又封住她的呜咽。
她本来就昏昏沉沉,没多久身子全软了。
“呼吸,宝宝。”
男人嗓音贴着她唇角溢出来,明明让自己喘不过气的是他,偏装得自己无辜得很。
“别憋坏了。”
俞琬又羞又恼,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可这个吻又太过难以抗拒,时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般舔舐,时而又重重吮吸,让她几乎忘了肩上的痛。
“嗯”
她在他怀里轻颤一下,这是在外面,她明明该躲开的,可病中的她防线一触即破,而他的怀抱又太让人安心,环着她的手臂还那么稳。
就和昨夜沉入水底,他箍住自己的腰时一样。
女孩不自觉地仰起脸,任由他加深这个吻。
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暧昧的水声和喘息,这是个刻意压制着情欲的吻,又藏着失而复得后确认彼此存在的执拗。
冷不丁的,男人在她下唇不轻不重咬了一下。
“疼!”俞琬吃痛一声。
“昨天咬我咬那么狠。”他哑着声,说的又快又急,趁机撬开齿关,加重力道掠夺她的氧气。
这个臭男人总是这样的,半点亏都吃不得,还爱倒打一耙搞突然袭击。
她气呼呼想瞪他,睁开眼,视线正撞上克莱恩喉结上那道疤,也是去年在东线新添的,此刻正随着男人吞咽的动作滚动,又野性又色气。
直到——
“咳咳,我说老兄,这可是在病房。”
险些失控的旖旎,被标志性的散漫调子打破了。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