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师兄,忘生醒转之前,才被醉蛛所制。”
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李忘生叹了口气,既然师兄已经猜到,他也就不再隐瞒,想起记忆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痛,咬紧牙关:“他放千百蜘蛛咬我,痛得很,是以忘生一听见窸窸窣窣的爬虫声响,就……难免心悸。”
“他怎么敢?!”谢云流霍地转过身,咬牙切齿,“你怎会落入他手中!”
“此事一言难尽。”
“那就慢慢说!”
先前李忘生提及醉蛛时,谢云流只当他满口胡言,不曾在意。如今知晓两人记忆停滞的时间有差,显然李忘生遇见醉蛛并非他才将人驱逐出长安之时,而是隔了更加久远的时间——那厮与自己有仇,忘生落入他手中,岂有幸存之理?怕是受尽折磨,才会如此反常。
他心急如焚,李忘生却不愿多言:“……都已是往事了,师兄何必纠结?”
“我偏要纠结!”
话一出口,谢云流便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微微一顿后才续道,“你不是说诸事都不会隐瞒我么?”
“……罢了,师兄既然想知道,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见谢云流一再坚持,李忘生也不好继续隐瞒,以免对方又胡思乱想,“此事要从一年多以前的‘屠龙大会’说起……”
一年半前,中原各派掌门受邀前往融天岭参与“屠龙大会”,不想那所谓的“大会”实则是个陷阱,中原豪杰们一时不察,被他们以药物所制,尽数被抓。
“南诏使用的药物颇为神异,只是嗅到些许便筋软骨烂,难使内力。忘生不慎之下着了道,与其他同道一起被抓,成了阶下囚。”
“外出千里却如此不设防,区区药物就能将你们放倒,丢人!”谢云流哼了一声,又反应过来,“不对,内景经对那些下作药物有一定抗性,纯阳剑气亦有祛毒之效,你修到几重了?那么轻易就被放倒?”
李忘生赧然道:“忘生学艺不精,才得悟三重门径。”
谢云流顿时一噎:三重……他才摸到二重的门槛,三重岂不是与师父境界等同了?
“巴蜀之地用药配伍与中原截然不同,我等又没想到南诏王有心叛乱,因此中毒之后,毫无反抗之力。”回想起这段身体虚弱、只能勉强移动的生涯,李忘生仍心有余悸,“后来我等辗转自融天岭送至巴蜀,最后被关押到一座名为‘烛龙’的荒殿当中,分而押制,看守我的便是那醉蛛。”
“他认识你?”谢云流听出异常,想到李忘生先前形容,下意识便想伸手去查看师弟身上有无伤痕。然而才一挪动便想起,李忘生所讲述的一切对如今而言也是“十年前”的往事了,就算真有伤痕,恐怕也已痊愈。
——或许最新的伤痕还是我造成的也说不定。
正自僵硬,耳边又传来李忘生语调平实的讲述:“他记恨当年之事,对纯阳弟子心有仇怨。倘若忘生内力恢复七成,早将他诛杀,只恨为悲酥清风所制,又有锁链加身,无从反抗。”
他说着顿了顿,向着谢云流所在转过头:“先前忘生一觉醒来,察觉身侧有人,误以为是醉蛛使出新的折辱手段,故而才会口出恶言。若早知是师兄……”
谢云流心中一动,与他隔着重重黑暗相望,声音微哑:“若早知是我,你要如何?”
李忘生未答,半晌后才道:“然而师兄彼时远在东海,又怎会出现在西南巴蜀之地?是以忘生只道来者是纯阳败类,才会那般惊怒。”
“我在东海做什么?”谢云流皱眉,惊愕道,“该不会此去东瀛,一直未归吧?”
“并非如此。”李忘生的声音越来越低,“师兄十余年前就回返中原了,只是……于翁州开宗立派,彼时刀宗刚开始广纳门徒,正是最为繁忙之时,想来师兄分身乏术,又怎会千里迢迢出现在巴蜀?”
“不可能!”谢云流断然道,“你——中原各派掌门被抓,我怎么可能不来看看?他们都派人追杀过我,如今被抓,我就算来看个热闹也实属正常。”
他磕磕绊绊说完这句,却半晌未听李忘生开口,不安的翻身侧向他:“你怎么不说话?”
李忘生低低道:“所以我被抓后,师兄也会来看热闹吗?”
谢云流听不出他这句话中蕴含的情绪,有些心慌又有些心虚,磕磕绊绊道:“并非看热闹,但、但总要来瞧上一眼。你好歹已是纯阳掌门,学艺不精被人拿了丢的是纯阳脸面,所以——”他忽然理直气壮起来,“所以我但凡听说此事,一定会来!”
“……真好。”李忘生忽然低声笑了起来,“若师兄能来,真是再好不过。”
那声音中有释然,有放松,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谢云流听得心头酸胀,闷声道:
“你别不信,我肯定会来的,不信你明天去问问那个小子,我肯定——”
“我信师兄。”李忘生轻声说着,语调渐低,安心之后,疲倦与睡意再度席卷而来。他闭了闭眼,声音如同飘在云端,“说不定第二日我一睁眼,就见师兄出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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