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前往少林,快马通行最是方便,然而当谢李二人离开华山,到达长安纯阳宫驿站打听那携带着掩日魔剑的弟子的踪迹时,却得知对方并未走陆路,而是打算行水路离开长安。
如今朝堂乱局方歇,百废待兴,江湖却是被谢采、月泉淮等人搅得一团乱,帮派林立,大小势力镇日里冲突不断,因此长安周边各个官道对于江湖人士管理的格外严格,往来通行时诸多盘查。
纯阳弟子自然不担心盘查之事,但他随身携带的掩日魔剑却是个麻烦:官道人多眼杂,一旦被有心人察觉到掩日魔剑在他手中,说不得要引来麻烦。因此那弟子才放弃官道,选择从广通渠前往潼关,以此来规避风险。
巧的很,他预定要坐的船今日才出航,谢李二人干脆换下道袍,身着常服,扮作寻常旅客顺利混到了船上,得以近距离接触那弟子。
那弟子是个妙人,并未隐藏纯阳弟子的身份,毕竟无论在江湖还是朝堂,国教弟子的身份多少能震慑一些宵小之辈。但他为了隐藏掩日魔剑,干脆大咧咧配了一身宝剑:手中提着一把、背上背了五把、腰间还另外别两把套剑,走在船上仿佛行走的兵器展示架,颇有诸邪辟易之效——莫说是普通人,就连江湖人士见到他也是绕道走,原因无他:万一轻轻一碰,掉了把剑砸到自己怎么办?
这身装扮甫一亮相,就被谢云流嫌弃的不行,强忍着毒舌的冲动拉着李忘生去了舱中:“这小子倒是有些急智,看来无需你我操心。”
李忘生也忍笑:“也不知卓师弟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弟子。”
“我看多半是你那好师妹寻的人。”谢云流说着关上舱门,随手将包裹放在桌上,活动了一下手臂:“到潼关前应当无需盯着他了,就算有人偷剑,也离不了这船。”
黄河水急,危险程度也比陆路要高,广通渠这一段虽然还算平稳,坐船的人也不多。因此他二人使足银两包了个小舱,无需和外面众人挤在一处,倒也自在。
才转身走了两步,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谢云流眉头紧皱,隔着舱门询问,原是时近正午,船员趁机前来推销午膳零食等物。
倒是会做生意。
他谢绝了那船员,言说两人食水备足,下船之前不必打扰,三言两语将人打发走后,复又转身,就见李忘生已然点了灯盏在榻上盘坐,俨然准备修炼了。
谢云流:“……”
他走到榻边坐下,竟有些微妙的局促,一句“何必如此用功”在唇边打了个转,被硬生生咽下,总觉得不合时宜。
那日他二人双修之后,除却记忆突然恢复,内力也恢复至两三成,然而不过一日一夜的功夫,恢复的这部分就被迦楼罗之力吞噬约有十之一二,算来这两三成的内力也只够数日的消耗。因此两人路上还得继续修炼,以抵消迦楼罗之力带来的影响。
李忘生此刻抓紧时间打坐修炼,正是最恰当的选择。
可谢云流就是觉得心绪不平。
他与李忘生一别五十载,数度见面均是匆匆分别,九老洞外重逢后更是先打月泉淮,又匆忙双修,一直没能完全静下心来一叙别情。
而后就是一连两日失忆。
说起来,失忆的那两日,他二人相处反而自在随意,失忆后的谢云流只记得与师弟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想说就说,想做就做,毫无负担自在得很。可如今再让他如之前那般没皮没脸的同师弟亲近,他还真有些做不出来。
更何况——
谢云流看向盘膝入定的李忘生,师弟显然也与他有同样的感受,否则这一路也不会如此沉默,更少与他交谈。
但让他也如李忘生这般话都不说就盘膝入定,他又不甘心。
谢云流盯着师弟一如记忆中年轻俊美的脸庞,只觉喜爱非常,又不愿贸然唐突,绞尽脑汁思索相处之道:是旧事重提,还是谈及未来?
但旧事尽是伤心事,未来……看师弟之前的反应,对刀宗显然也不怎么喜欢。
昨天下午他们离开于睿那处回到太极殿后,不久便收到了莫铭送来的厚厚一叠刀宗制服。门人考虑的颇为妥当,见他重返盛年,除去宗主礼服之外,竟还备了几件与弟子服饰类似的轻快款式由他挑选。
于是谢云流兴致勃勃褪去道袍,换了刀宗劲装在李忘生面前接连展示,任由他选择喜欢的样式,但李忘生对此兴趣寥寥,除却“好看”之外并未给出其他评价,选来选去,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被换下的道袍上。
谢云流看懂了他的心思,收纳行装时便选了道袍与刀宗服饰各一,心底却忍不住暗暗叹气:
师弟果然不喜欢刀宗。
他虽然答应了李忘生留下,但如今情况注定了这个“留”,不可能以回归纯阳的形式——刀宗已建,不是说丢就能丢下的,那也是他的责任,只要谢云流还在世一日,就不可能彻底放下那群刀崽子。
好在小一辈如今已逐渐成长起来,他这个宗主多数时候也只是镇山之用。待到将来时机合适,未尝不能放手——左右宗门并不需他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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