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尸横遍野,每个人都在其中寻找着自己的战友。
到处都是呼唤。
到处都是“呜呜—”的哭声。
姜洵在这一刻感到了天旋地转,脑子里“滋——”的杂音由远及近,让他什么也听不见。
他踉跄一步走到了吴苑身前,背起吴苑,翻身上马,把吴苑绑在了自己身上,便向蓟城军营奔袭而去。
——
两日后。
燕王带着一队亲兵,“吁—”地在军营门前勒了马。
岗哨立刻开门,贺林疾步上前,抱拳道:“大王。”
姜肃川下了马,大步流星向营房走去,说道:“报一下伤亡。”
“喏。”贺林道,“我军——主要都是齐军,死亡一千八百余人,重伤两千三百余人,轻伤不计。”
姜肃川“嗯”了声。
贺林继续道:“敌军死亡七百余人,俘虏二百余人,其余都逃散了。另外,呼屠重伤被齐王擒拿,眼下就关在咱们这儿。”
此事姜肃川已经听说了,并未置评,只道:“我听说姜洵一个好兄弟死了,他现在怎么样,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贺林垂首道:“没有死……中了一刀落下马来,眼下正昏迷不醒,吊着一口气儿呢。齐王已经把他接到了自己的营房照料。齐王他……可能受了点刺激吧,这两天心情的确不太好。”
不远处,军旗在寒风下猎猎飞扬,校场上停满一排排的尸体,其中大部分都已标好了姓名,准备不日送返齐国。
燕王叹了口气,指了指营房门问道:“姜洵在这屋子里?”
贺林点了点头。
——
姜洵前两日几乎一眼未合,直到昨晚才囫囵睡了一觉。他身上受了些小伤,不过还好都没大碍,也已经上药包扎过了。
茶杯上方水雾氤氲,他正坐在书案前写信,是写给季恒的。只不过没什么情话,只是交代季恒帮自己办几件事。
而正写着,营房门从外拉开,寒风裹挟着冰雪“呼啦啦—”地吹了进来。
姜肃川知道屋子里有病人,很快便关上了。
姜洵抬头道:“燕王?”
“聊聊吗?”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燕王,姜洵都有种格外安心的感觉。他那历尽风霜的脸庞上长出的每一条皱纹、手掌上每一块厚茧;他身经百战淬炼出的,能稳住千军万马的气场;他身上陈旧的鹿皮裘衣,和一路奔波所沾染的风尘仆仆的气息,都让姜洵感到格外踏实。
他问道:“战况燕王都听说过了?”
“听说了。”燕王走到姜洵对面坐下,胳膊肘搭在了书案上,说道,“抛开伤亡了这么多人,让你们齐军蒙受了损失不谈,这一仗你们打得相当不错。引蛇出洞、诱敌深入,这直接决定了你们能斩获敌军七百,俘虏两百,甚至还生擒了呼屠。”
这战果可不小,尤其姜洵还是第一次带兵打仗。
姜洵这两天也一直在复盘战局,说道:“但我们的士兵战斗力还是太弱了。这导致我们战术正确,却还是伤亡惨重。”
燕王道:“这情况你习惯就好,和匈奴近身厮杀,几乎都是这结果。”
“还是有办法的。”
经此一战,他也切切实实地意识到,纪无畏在马场训练他们的那一套体系是有效的。
马场出来的人,哪怕是像晁阳这样的怂货,昨晚的表现也远远好过普通士卒。
他方才在给季恒的信中也写到了这一点,希望季恒能和纪老将军商量商量,趁早再招募一批人,请纪无畏训练,人数多多益善。
他又道:“能擒获呼屠,一方面是因为昨晚在山谷营地的那些士兵,除了梁广源和两名副将便没人知道我会来援。他们逃跑的反应太真实了,激发了呼屠的狩猎本能,也打消了他怀疑前方会有伏兵的顾虑。加上他又急功近利,急于向左贤王证明自己,便上赶着咬了钩。”
另一方面也因为是运气好。
燕王道:“这两日,左贤王对前线关口的攻击已经停了。估计是呼屠被擒,白羽部找左贤王闹了。”说着,见姜洵面前那一杯茶正冒着袅袅白眼,便伸手握住了,问道,“这我喝了?”
姜洵道:“喝吧,我刚倒的。”
姜肃川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的同时,目光又落在了姜洵手边那两个摞在一起的檀木盒子上。
他方才便注意到那两个盒子,像是放吃的的,也不知里面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只是姜洵却盯紧了那盒子,目光中带着微妙的占有欲,与方才他垂涎那杯热茶时的反应截然不同,像是不希望他动似的。
姜肃川便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看向了自己的掌纹,说道:“总之,左贤王这几日很有可能会派使节过来谈判,但想谈到什么好价钱,估计是不可能的。呼屠对左贤王而言,不过只是条能在战场上冲在前面的恶犬,有价值,但也没那么大。”
他摩挲着自己干燥的手掌,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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