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反应。
他不清楚是时间太短还是自身能力不够。当他正要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小鲸鲨就在他旁边。
他们被海豚包围了。
纯澈的目光扫视着每一只海豚,它们满脸都是虚伪的、充满奴性的笑。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等回过神来,小鲸鲨已经没了影。
被包围的只剩他自己了。
人类四肢没有办法抵抗它们。
这些海豚单个就有近一吨的重量,一旦将它们惹怒,势必会遭到更残暴的对待。
他迅速往上游——这有些出乎海豚的意料。
可惜没能逃脱。
有两只已经迫不及待游到他身边,不断用嘴去拱他的肚子。他不明白它们要做什么。
随即一条尾鳍粗暴地挤进了双腿。
塔齐欧受到惊吓,本能地从它身边缩开。更多海豚围了过来,用光滑冰凉的额隆不断磨蹭他的皮肤。
就在此时,他隐约感到一些奇异的影响在他身上起了作用,而这种影响又好像来自他自己。
塔齐欧张开双臂——数万条毒丝喷涌而出,犹如一场黑色风暴,抑或是魔鬼的船锚。
这群哺乳动物慌乱起来,发疯似的想要逃走。但是晚了,毒丝刺进它们的皮肤,并在那里安家落户。
一旦扎根,就和它们难舍难分。
塔齐欧动弹不得。
毒丝并不受他控制——它们在感应到主人有危险后就会自动释放。或许在它们的潜意识里,毒杀或麻醉敌人,是保护主人的不二之选。
真是一场触目惊心的视觉盛宴!
毒丝在海豚身上,就像无数支密集的注射器,贪婪地将毒素注进它们的血液。
距离最近的海豚体表已经显现大面积乌紫色淤斑,肉身腐烂,形成一道道深褐色条纹疤痕,额隆生出一堆凸起的疙瘩,像复活节彩蛋,漫溢五颜六色的脓浆。
这是要把它们都杀掉吗?
说真的,召唤全体毒丝对付十几头行为古怪的海豚,在塔齐欧看来无疑是一种浪费。所有毒丝都是一次性的,使用过后就会连同承载它白色小球自动脱落,之后再长新的武器。
他一开始只想利用少部分毒丝将它们麻醉,好解救那只小鲨鱼而已。释放太多毒素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体力消耗,他已经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了。
停止吧。
塔齐欧在心里祈祷。他必须收回武器,然后即刻上岸。他真是疯了,竟然让这具身体在水里泡这么久,多泡一个小时都不行。
2
几分钟后,毒丝像接到命令,唰地一下缩回白色小球。
塔齐欧浑身一颤,小球们逐个干瘪脱落,像细碎的蝴蝶翅膀。体能耗尽,他半眯着眼睛,整个人沉了下去。
不,要上去,不能死……
他求生的微弱回音在他脑海里重新荡漾起来,一双细瘦的手茫然地伸着,仿佛在寻找某道触手可及的光。
沉睡前的那一刻,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撑住了他的身体,让他不再下沉。
他翻了个身。
啊,是那只小鲸鲨!
它没有抛弃他,它又回来了。
它载着塔齐欧——如同天空中的鸟儿,绕过一众气息奄奄、昏头昏脑的成年雄海豚,向更高处飞翔。
塔齐欧握住鲸鲨背鳍,露出淡淡的笑容。随后,眼前景象变得模糊起来,安眠悄然而至将他揽进怀抱,像一位慈爱的母亲拥抱她的孩子。最后只剩下心跳声,伴随着海的宁谧。
日光穿透水面,满载着海葵的寄居蟹在空旷洁净的沙子上慢腾腾地悠闲爬行,一长串梭鱼披着银灰的外衣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几只优雅的蝠鲼在闲逛,还有一些海龟伸长了脖子,悬浮在那里打盹。
砗磲扛着灰蒙蒙的外壳在珊瑚礁表面移动,不时打一下滑,荷叶边的壳缘开着条缝,孔雀蓝的外套膜在光照下熠熠生辉。海星一家躺在岩石上睡着了。黑背白腹的抹香鲸跳上跳下甩藤壶。
他们冲破水面。
塔齐欧醒来后打了个哈欠,金色的阳光将他令人惊艳的面容染上了更浓郁的玫瑰色。他抬起眼皮,好一会儿没有眨眼——他吓呆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陆地的景象。
他抬头望向天上的一朵朵小云,它们就像一束束盘起来的光洁的红丝,飘在明晃晃的夏日碧空中,也倒映在远方广阔的蓝绿色玻璃海平面上。
数百只海鸥与他们齐驱并进,清凉的海风扑面而来,他深深吸了口气,鼻孔快活地翕动起来。他感到非常惬意,至少不用再担心自己会变成水母干了。他们一路向北。
“我叫……塔齐欧。”他发出了第一个声音。
一句简短的爱尔兰语——塔齐欧的母语——他在心里排练了好久。那声音就像鲁特琴一样动听。
“沙克,我以后叫你……沙克。”他对小鲸鲨呢喃道。这次是英语,他的第二语言。
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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