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乱卷,她扔出一张神策燃尽。
“三九峰。”一如往常,冷静,淡漠。
姬朝山站在建木下等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隔着很远就回过了头,目迎着姬无愁走到自己身前。
她上下打量了她,却如她所想的那样,这个女孩并不为任何事所动,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所以她也不再拐弯抹角。
“那个男孩以血溶冰救了你。”她直截了当地开口,尾音渐渐拖长,“一个残体能做到这种份上,她们共水姜家该去烧烧高香了。”
她语气嘲弄,似乎只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琐事。
“你放心,只是死了一个残体,姜家绝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两家千万年比邻,到了如今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细细地盯着姬无愁脸上的表情,“不过嘛,苦了那男孩的家人,求告无门,白发人送黑发人只能在残年中日日以泪洗面了。”
姬朝山停顿了片刻,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她哭的人。
“姬无愁。”她忽然叫出她的名字,迫使她抬头面对着自己。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姬无愁轻轻点了点头,机械地回道:“错在不应该走出濮阳的边界,错在不应该违法族规。”
“不对。”
姬朝山叹了口气,围着她走了两步。
“你还是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那可是千里冰封啊…濮阳历代就只有那一位使出过…”她轻轻仰面,目光怅然地盯着远方,似乎在脑海中想象那个遥远的岁月。
“姬无愁,你错就错在不够强大,错在身心稚嫩无法控制你那叫人羡慕渴望的能力,错在无法承担一切,错在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珍惜之物离你远去。”
姬无愁站在那里,却越来越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家主的身影在她眼前摇晃不已,她只能紧紧掐住自己的皮肉才使自己不随之颠倒。
“你现在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吗?”姬朝山沉声问道。
“知道。”她的喉咙里勉强挤出声音,她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就会暴露。
姬朝山看着她已经见红的掌心,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好了,回去吧,其余的事都不用你操心,家族会处理好一切的。”
“是。”她弯了弯后颈,转身离去。
往后数年,共水之畔再无人驻足,姬无愁全心投入训练,成为了族中最厉害,战绩最好的不明官,只是因为那个传说诅咒的原因,大家却渐渐不愿意与她为伍。
人数不足不可入梦,好在九天大会即将到来,她打算到时候在组队申请里找一找,遇到适合的就去试试。
因为无人组队,她的生活空闲下来,在不知道做什么的时间里那种孤寂快要将她拆骨吞肉,于是她偶尔会到族中的学堂外走走。
听见孩子咿咿呀呀地念着课文,那些稚嫩的声音会一定程度的填补她身体里的空隙。
某一天她靠在一间教室的窗下,双手抱着膝盖,像从前坐在河边那样。
天高云淡,舒风缓缓,教室里的孩子们正学着古诗,声声催人入眠,她轻轻将下巴搁到膝盖上,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听里面传来“朝来寒雨晚来风”的句子。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她忽然张开眼睛,盯着天边一朵形状稀奇古怪的云,一滴泪滑出眼眶。
她想起来了,过了这么多年,她终于想起来了。
那一天姜去水附在她耳边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的是。
“小愁,不要难过。”
他说:“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如果是的话,你想不想,去我家看看。”
“我说的是山外面的那个家啦。”
“院子里有一颗桂花树的那个。”
姬无愁只哭过这一次,哭到衣襟全湿,哭到无法呼吸,哭到往后十年,二十年她都再流不出眼泪。
就这一次吧,她想。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唯有共河迢迢,去水遗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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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姬无愁离开了建木,绕至追风道想从此处回到穷阴。
山风大作,云雾飘乱。
没想到已有一人在此等她。
“姬无愁。”他将她的名字念得丝来线去。
姬独峙从云雾里走出,他脸上扯着笑朝姬无愁靠近。
“怎么样,家主跟你说了什么?”
“啊,肯定是告诉你那个姓姜的淹死在了共水,但他的族人只想息事宁人吧?”
他凑得太近,呼吸就盘旋在耳边,姬无愁目视着前方,却能从他语气里听出按捺不住的兴奋和某种疯狂的感情。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将你们俩在共水边相会的事情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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