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咒术痕迹潜藏极深,要不是阎罗体内有那只蛊虫,对生死之气极为敏锐,也发现不了荣王体内的死咒。
慕昭然蓦地站起身来,惊怒道:“什么人竟然敢对我父王下手?”
阎罗道:“死咒术同秽符异曲同工,下咒者必是对中咒之人深恶痛绝,每日以咒术相诅,才能不断吞噬陛下生机。”
王后惊恐道:“会不会是叶戎?亏得陛下从前对他如此器重,将他从一介山野莽夫提拔为现在的大荣主将,他就是这样回报陛下的知遇之恩!”
可是,死咒术,每次施展都需要中咒者的发肤之物,必得是身边亲近之人才好施术的。
慕昭然听着母后哭骂,重新回到榻前,伸手轻轻撩开父王鬓边枯槁的发丝,眼底一片阴霾,轻声道:“师兄,你能通过父王身上的死气,找到他么?”
阎罗打出一道法印,法印悬在荣王面上,抽出他体内一缕死气,死气缠绕法印,摇身一变,化作一只振翅的黑羽乌鸦。
嘎嘎——
乌鸦发出两声尖鸣,在殿内盘旋一圈,朝向殿外飞去。
慕昭然让榴月留在殿内陪同母后,她和阎罗一起追着乌鸦而去。
外面天色已暗,宫殿之中挂上了琉璃灯,乌鸦穿行在一重重的宫殿之间,时不时发出一声凄厉鸣叫,听得人都不由绕道避让。
慕昭然望着乌鸦飞进了东宫,停留在一处屋檐顶上,她心中猜测落实,已是暴怒至极,一条长鞭抽开所有挡路之人,闯进了太子寝殿。
慕隐逸听到外面响动,急急地扑灭了铜盆里的余火,将它一脚踢进了床下,纸灰从盆边飘飞。
还好,已经烧尽了。
下一瞬,殿门被暴力冲开,慕昭然气势汹汹地踏进屋来。
慕隐逸迎来外间,“阿姐,你怎么来了?”
慕昭然一把推开他,飞快扫视过所有地方,伸手从软榻几案上捻起一抹纸张焚烧后飘飞的余灰,冷声问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慕隐逸看向她指尖上的那一缕灰烬,顿了顿,冷静答道:“只是烧了一些我写错的字帖。”
慕昭然放出神识, 将殿中细枝末节处皆收入感官,她指尖微抬,长鞭如灵蛇翻卷, 猛地往床榻下一抽,将那一个尚且散发着余热的铜盆从床下卷出。
咚——
铜盆重重砸在地上, 盆中残灰四散飞扬,霎时弥漫在殿内。
慕隐逸看了一眼铜盆, 心下稍安,他烧得及时,里面连一片完整的纸屑都找不出来。灰飞烟灭,覆水难收, 就算是阿姐, 想来也无计可施。
“只是几张写错的字帖,”慕昭然质问道, “需要你这般偷偷摸摸地焚毁?”
慕隐逸自觉已经及时消除了证据, 丝毫不见心慌,镇定道:“阿姐也知道, 父王从小便对我格外严格, 我稍有错处, 便会被罚。阿姐如今修为有成, 定能想到办法唤醒父王,我也是担心这些错帖让父王瞧见, 又惹他生气, 才想着赶紧处理掉, 不欲被人看到。”
他这话说得倒是有理有据,从容不迫。
直到亲眼见着慕昭然身边的男人并指结印,凌空画出一个诡异的符箓, 那符箓悬在半空,化作漩涡,将满殿飘散的纸灰尽数吸纳。
被焚毁的纸灰在符箓的作用下,溢出细微火星,随即“噗”地一声复燃。
火苗迅速攀升,越烧越旺,映照在殿中三人神色各异的瞳孔中。
慕隐逸望见那火舌中渐显的宣纸一角,心中一慌,终于意识到那诡异的符箓竟能逆转时间,使灰烬复原。
“不行!快停下来,这真的只是我从前写的一堆字帖,阿姐,你相信我!”
他语无伦次地喊着,惊怒交加,眼眶立时便红了,张开手臂朝半空火焰猛地扑了过去,试图用身体将那团沸腾的烈火扑灭。
在他伸手入火中,试图撕开那一道悬空符箓的刹那,符箓当中的火焰一滞,旋即嘭地炸开。
乌黑的灰烬尽数消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花花的宣纸。
宣纸如雪花纷飞,从空中簌簌洒落,铺满一室。
“不要——”慕隐逸嘶声大喊,疯了似的伸手去抓飘散的宣纸,扑跪到地上,将满地纸张往怀里揽,想要挡住慕昭然的视线。
但这一室纸张实在太多了,多得他根本抓不过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写了这么多张。
慕昭然甚至不必弯腰,只抬起手,就接住了一张飘飞到眼前的宣纸。
那宣纸上,用暗红色的的墨迹,写着一个大大的“死”字,墨痕当中逸散着一丝一缕肉眼可见的怨恨死气,刺得人心头发颤,触目惊心。
“死”字浓重的墨迹之下,压着一行行排列规整的小字,慕昭然从“死”字的间隙里辨认出了那些小字。
这的确是一张字帖,且有些年头了,纸张都略微泛黄,右上角是父王提笔亲自写的字,笔锋犀利,最为规整。
在那字之下,是他当年握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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