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低呼,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文士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连拱手:是我的问题!是我的!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他几乎要喜极而泣,这个问题亦是困扰他多年,请教过不少名宿,都未能得到令他完全信服的解答。
童子面不改色,收起竹简,转身回了门内。
大门再次紧闭,留下外面一群翘首以盼的人,尤其是那位提问的儒生,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不住地踱步。
门内,竹简被一个手脚麻利的仆役快速传递,穿过几重院落,送到了梁园深处的一间静室。
謝喬接过竹简,快速扫了一眼,心中暗笑:又是经学,慈明先生业务范围之内。
她记下问题,转身推开旁边书房的门。
此刻,荀爽正伏在案上,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一卷古籍,眉头微蹙。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见是謝喬,微笑相迎。
未知谢府君造访,有何贵干?
喬有一问,欲请教慈明先生。谢乔周全施礼。
注意到他宽大的袍袖下,隐约露出桌案一角,似乎有什么东西用布盖着,还冒着丝丝热气,空气中仿佛飘着一股炸土豆的香味。
谢乔忍住笑意,将问题复述了一遍。
荀爽听完,略一思忖,便口述了答案,言简意赅,直指核心。
谢乔飞快记下,不敢多留,怕打扰了慈明先生享用他的至味。
她转身就走,留下荀爽如释重负般,迅速掀开了桌案上的布。
外面,时间同样在流逝。
约莫又过了半炷香,就在那提问儒生快要望眼欲穿时,木门开启,童子再次走出,将写好答案的竹简递还。
那儒生颤抖着双手接过,展开细看。
初时眉头紧锁,渐渐地,他眼睛越睁越大,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最后化为狂喜。
他猛地一拍大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克字之妙,一言道破!郑庄公之心,昭然若揭!
他激动得不能自已,也学着刘茂的样子,整理衣冠,对着大门深深一揖,高声道:学生王良,谢圣人解惑!此惑得解,胜读十年书!圣人之学,高山仰止!
他说完,竟也激动得老泪纵横。
接连两日,两位在当地小有名气的儒生都对这圣人的解答拜服得五体投地,再无人怀疑。
睢阳百姓,包括外地游子,看向那座官学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狂热。
真乃圣人降世!真乃圣人降世啊!
可惜,今日名额已用。
明日!明日我定要第一个来排队!
你来得再早也没用,抽不中也白搭。
我回去就找人写问题!倾家荡产也要问!
所谓的圣人,自然是不存在的。
这不过是谢乔利用信息差和荀爽这位经学大家,精心策划的一场造神运动。
在这个时代,一个神秘莫测、学究天人的圣人名头,远比直接推出荀爽本人更有号召力。
更重要的是,能避免颍川士族家学不
外传的忌讳。
睢阳城内,福安客栈修一新。
掌櫃鄒兰却耷拉着眼皮,倚在櫃台后,手指在算盘上划拉,心里又沉又闷。
月前,那位神神秘秘的乔先生派人送来一笔錢,说是入股,资助她把生意再做大些。
拿到錢,去官府公证,订立契书,鄒兰当时激动得差点给人磕头。
她连夜找人把门臉刷了新漆,多扩了十几间房,换了新桌椅被褥,还加雇了跑堂的伙计,就盼着能一举翻身。
可这錢哗哗地花出去了,客呢?
非但没多,反倒比先前更少了。
鄒兰很快明白了,那位乔先生不是只撒了她这一把米。
东城那几家本就生意红火的大客栈,估计也得了入股,装修更气派,把那本就不算富裕的客源都拢过去了。
她这店不逼着东市,位置偏,门臉小,哪争得过人家?
就是弄不懂那乔先生,既然有心思投那些大店,穩赚,又为何把錢扔她这小店,赠她一场空欢喜。
大概是有钱烧的。
鄒兰长长叹了口气,这世道,想吃口安穩饭,真难。
正唉声叹气,门外光影一暗,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三十岁上下,穿着身儒衫,面皮白净,透着股读书人的文气。
他一开口,那腔调就露了底,不是梁国本地人。
邹兰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瞬间来了精神,连忙从柜台后绕出来,臉上挤出迎客笑: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文人目光在店堂里扫了一圈,见桌椅还算干净,地面也无污渍,便点了下头:住店。
好嘞!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太久没客人,邹兰热情得有些过分,搓着手上前引路,小店剛拾掇过,干净亮堂,保管住得舒心。不知客官预备住几天?
文人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