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盼着突然冒出个世家大族的亲爹娘。彭全金脚步停下来,吃惊地道:“徐侍郎是妇人?!”泥鳅重重点头,“是妇人,爷,姓徐的妇人!咱们的东家,姓徐!”彭全金张大嘴,海风呼呼往里面吹,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朝税司大门看去。临时税司门脸不算大,门边立着一柄快与屋顶齐高的石剑,看上去分外庄重,肃杀。“都是妇人,这是真变天了啊!”彭全金喃喃,砸吧着嘴,将嘴里的咸味搅淡了,跟泥鳅一样傻笑起来。
“呵呵,自家人,如何变,自家说了算!”彭全金推了泥鳅一把,“快收好!仔细丢了咱们侍郎的脸!”泥鳅赶紧将麻袋搂在怀里,佝偻着身子朝船上跑去,彭全金紧了紧衣袍,在海上飘久了,落在地上还不踏实,他比不上泥鳅,东歪西倒跟着跑得飞快。彭全金回到船上一通忙碌,将香料与珠宝等分开,他与泥鳅亲自带着珠宝匣子去值房,其余的大件货,船夫与苦力一起搬下船,放在税亭前先检查。在问川的带领下,约莫二十个身着一式绿袍的妇人娘子,并十几个低头耷脑的汉子妇人,在税亭里摆好桌椅,笔墨纸砚。值房里,问川与两个妇人很快就核点好了彭全金的贵重货物,在文书上盖戳:“拿好,收起一起去门前挂着海税门匾的值房交税。核验两清之后,会出具通关凭证,以后你的货,就可以通往大齐各地。”彭全金笑着道:“官爷真是快,以前船到了,要在码头停好几天。”他收起文书,叹了声气,“唉,码头这一关是过了,这一路上,还拦着无数道关口。”问川道:“江南道出去的货物,住税与过税并在一起收,进京过关不再单独收取。若摆在铺子里售卖,收取百课三的住税。”要是进京的买路钱能省下来,他们行船带回来的主要货物乃是香料,香料部分的赋税只有一百课二十,总体算下来,货物上岸之后,比以前还要能省近一成的本钱。海商这边肯定是得了好处,赋税也进了税司的口袋。只是,从江南道进京这一路,要是不让官府豪绅设关口要钱,他们如何能答应!彭全金惊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脱口而出道:“断了他们的利,他们还不得反了!”问川似笑非笑看了彭全金一眼,“造反可是砍头灭九族的大罪!”彭全金头皮直发麻,忙干干赔笑,与泥鳅一起带着匣子告退。出了值房,彭全金与泥鳅带着住贵重珠回到船上放好,让可靠的下人守着,他与泥鳅再下了船,来到了税亭。泥鳅在一旁看着,悄然对彭全金道:“爷,你瞧那几个低眉顺眼的拦头,眼熟,脸上还有淤青,我估计是揍得服帖了。”彭全金想到问川的话,道:“你去打听一下,拦头们怎么回事。”泥鳅应了声,一溜烟跑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跑了回来,拉着彭全金到一边,满脸震惊地道:“爷,张狗儿说,前晚夜里,咱们侍郎住的宅子进了匪徒,幸好有兵丁驻扎,匪徒都被砍死了。张狗儿说那不是匪徒,有人瞧见了兵丁收拾尸首,看到了熟悉的拦头地痞。”张狗儿在码头领着一帮苦力,他们以前的货,都是张狗儿帮着卸。彭全金呆住,一会便笑了,道:“该!多杀些才好,最好能杀光,一家一族灭掉,省得他们死灰复燃!跟他们没完没了的纠缠,哪成得了大事!要我说,就该交给我们,带到无人的海上,丢到海里喂鱼虾去!”他们跑海外番邦的,远比常人凶狠,泥鳅也附和道:“茂苑的张知县被送进了大牢,吴江府的知府生了急病没了,还有明州府,松江府两府,也好几个急病没了。松江府漕帮的史大当家与陈大当家两派打了起来,陈大当家被打得重伤,帮派的兄弟死伤无数。姜宪司将两边都抓起来,两边如今正在打官司,互相状告,热闹得很。”彭全金眨巴着眼睛,道:“漕帮自己内斗起来,狗咬狗一嘴毛,唉,京城只怕比茂苑还要热闹!”泥鳅不懂京城为何热闹,抓了抓头,道:“爷,咱们可要去给徐侍郎见个礼?”彭全金道:“咱们明面上的东家,是赵甲甲爷!徐侍郎是官,咱们是商,官商不可勾结,咱们只管老老实实交税,做买卖便可!”泥鳅道也是,“爷,我再去打听打听,看还有哪些热闹。”京城的确如彭全金所预料那般,参奏江南道驻兵武将军,江南道税司侍郎徐八娘,江南道漕司程弼,姜宪司,余转运使的折子,整筐往承明殿抬。文素素按折不发,朝堂上下气氛空前紧张,直到年后,又到了一年春闱时。江南道的考生士子们,顶着春日的寒风,愤怒地到了贡院前,大声疾呼拒考,除非摄政太后文素素,给水深火热的江南道一个交代。秦谅立在案几前,禀报了贡院前的情形:“娘娘,臣已经调动了皇城司兵马前去,他们闹得厉害,只臣也不好太用力,恐伤到人,不好收场。”文素素将手上江南道考生的履历一丢,道:“憋到这个时候才闹起来,他们还挺能沉得住气。青书,召政事堂,并大学士,六部尚书前来承明殿,朕要与他们算算总账!”一众朝臣很快来到承明殿, 自从上次盛怒离开,便再也未踏足承明殿的齐瑞,也意外出现了。文素素只淡淡扫了齐瑞一眼, 待大家依次落座之后, 开门见山道:“贡院发生之事,想必诸位已经知晓。”齐瑞并排坐在文素素的右手边, 这时他转头看了过来, 神情欲言又止, 似乎是有话要说。文素素视而不见,继续道:“书生意气,一时冲动被人利用, 还是别的缘由,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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