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之后,再同七少爷说。”以殷知晦的聪明,他肯定查出了郑知府中了何种毒而亡,问川的反应太过了些。文素素点头,再问瘦猴子:“县里有哪几家药铺,有□□与水银这两味药?”瘦猴子说了,文素素看向问川,问道:“卷宗上未曾见毒药的来源,七少爷可查过了这几家铺子。”问川沉默了下,如实答道:“水银□□等有毒的药,药铺卖出去几钱,余下几钱,进货几钱,皆会如实记账,供官府核实。先前已查过了,不过没查出名堂。”瘦猴子眼珠子四下乱飘,见文素素看了过来,心神一凛,赶紧道:“老大,三清观也有水银,由伍老道管着。伍老道贪财,给几个大钱他就卖。”问川怔住,水银从何来这点,殷知晦想到了道观,查了几家大道观。三清观肯定是座未从官府拿度牒,偷偷赚些信众香火银的小道观。鼠有鼠道,瘦猴子他们这种下九流,自有自己的门道。文素素查郑知府的死因,便是要知道他究竟为何而死。卷宗上写了严密看守,死因是中毒身亡。毒药从何而来,只能从牢狱外送进去。大齐落后,□□纯度低,要大剂量才会毒死人。在护卫看守下,要送进去极为困难。水银则不同了,能溶于温水,送到牢里要容易得多,小剂量便能致死。文素素将杯盏放在了石柱上,吩咐瘦猴子去洗手,轻快地道:“审伍老道,究竟将药卖给了何人。伍老道不招也没事,经手送水,饭食的之人,将他们抓起来审问就是。”其实无需走这一趟,直接抓送水送饭食之人就是,凶手肯定在他们中间。文素素先前问可能屈打成招,便为了省事。殷知晦要证据,文素素就费神给他找证据,证明她并非只会夸夸其谈。文素素有理有据,每一步都有章法,问川暗自赞叹,沉默了下,道:“七少爷已经让人盯着这几人。”盯着,便是放出去的诱饵,文素素见问川期期艾艾,里面关系重大,她现在还不够资格涉及。便止住了话题。文素素轻快地道:“问川,我私底下问你一句,你能说,就答,不能说,就当没听见。”问川道:“文娘子请说。”文素素问道:“陈晋山可会有事?”问川笑道:“王爷对陈晋山很是生气。”齐重渊生气,兴许是办差不顺,将他当做了出气筒,陈晋山再也翻不起风浪。文素素道:“我去看看他,可会违反规矩?”问川眼神微闪,道:“我领文娘子过去。”文素素颔首道谢,瘦猴子洗了手过来,忙跟在了他们身后。陈晋山关在了西跨院的厢房里,问川从护卫手上要了灯笼,带着他们走了进去。文素素走到门边,陈晋山听到动静抬头看来,文素素站在灯光下,屋里黑漆漆,他一时没能认出来。文素素走近了,对问川客气地道:“让瘦猴子留着提灯盏吧,劳烦你了。”问川看了眼文素素,将灯笼递给了瘦猴子,走到了一旁,背转身对着屋。文素素抿嘴一笑,问川的演技差了点,这识人辩音的功夫,那是炉火纯青。要是她能有如问川这样的人相助,那她就轻松了。不过,问川这样的小厮应该很贵,她养不起。瘦猴子提着灯笼进屋,屋里空荡荡,只有地上铺着一堆干草,角落放着一只恭桶。若非四周的墙壁,倒与牢狱看上去无异。陈晋山胡子拉碴披头散发,身上的绸衫已经脏污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手脚上戴着铁链,有气无力靠在墙壁上。他眯缝着浑浊的肿泡眼,看清走上前的文素素,倏地睁大了眼。“文氏?”陈晋山嘶声喊了句,“你怎么在这里?”文素素走到陈晋山面前站定,“我来告诉你,你断了香火,陈氏就到你这里为止。这辈子,你就算能侥幸出去,也永将再无法人道。”陈晋山一脸茫然,尚未回过神,下面一阵剧痛,他如杀猪一样惨嚎,痛苦地蜷缩成一团。问川听到动静,忍不住转过身,看到文素素手扬起,血珠飘散在空中。文素素手再次狠狠插下,扬起,血珠四散。陈晋山惨叫得没了人形,捆住他的手链脚链绷紧,发出血肉摩擦的声音。文素素神色不变,对烂泥样瘫倒在地的陈晋山,连看都没多看一眼,站起身走出屋,将手上的灯钎,扔在了下水渠中。瘦猴子低头跟在了文素素身后,走路模样怪异,问川看着他夹紧的双腿,只觉着下面也一阵凉飕飕,叫来护卫低声吩咐道:“等下给他止血。死了的话,收拾妥当。”晨曦初露,天际由墨黑转为了墨蓝。文素素立在廊檐下,侧头看着东跨院的方向。仇已报,你若也有来世,忘掉一切,平安喜乐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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