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品皓撑着头,兴致缺缺地坐在图书室里。
毕业这麽多年,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里跟以前有什麽不同──除了在校期间,没有人会特地踏进来──但是实际坐在这里,才发现即使外观不变,里面的装潢也跟过去完全不同了。
大概只有他还是那个他。
看着眼前在纸上振笔疾书的男孩,再次喝了一口咖啡,几乎要把杯子里的yet喝光。或许是跟小朋友脱节了,他才感受不到这个报告到底有什麽魅力,值得对方露出这麽认真的表情。如果没有咖啡因,他大概撑不过这段时间。
快速移动的笔尖,在纸上留下细小的摩擦声。这种声音也曾经是学生时代的日常,尤其是身边有个喜欢找尽各种名义,找他解题的家伙。江少轩非得要自己帮忙的样子,跟他简直如出一辙。
垂着眼皮,绕过小男生的手腕,他伸手指着某个栏位,「错字。」
江少轩停下动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用修正带把它涂掉,重新写上正确的字。原本空白的纸张几乎被填满,上面除了姓名,还有许品皓的职业名称、工作地点跟内容。他甚至还煞有其事地把对话内容录起来,说之後要校对跟修正b较容易。
「好了。」他看着自己的成品,笑了一下,「这样就差不多了。」
终於结束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许品皓扭动僵y的脖子和肩膀。
闻言,男孩的嘴角掉下来几度,连掩饰的意思都没有,「你有赶着去哪吗?」
就算没有行程,也没有非要跟你待在一起。视线在他突然消沉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後还是把这句话吞回去。
「你还想g嘛?」
「我想说等等有演唱会……」
喔,对,演唱会。每年校庆的固定节目。以往会上台表演的大多只有校内社团,顶多再加上某些不太有名的小艺人。但是现在,外面贴着的海报,上面出现的名字倒是有不少是连他都听过的当红团t。
「走嘛,我找不到人跟我一起去。」江少轩的眼睛被笑容挤掉一半,「一个人看演唱会很奇怪啊。」
时代变了,班联会的作法也不一样,出演的社团不只是被明星取代,有些甚至都不存在了。不过,至少热舞社还没从名单上消失,不然有人大概会哇哇叫吧。
一个在镜子前练舞的的身影,突地刺进他脑海。
曾经也有人在他们的对话中提过演唱会,叫许品皓一定要出席,说他花了多少多少时间准备──然後,就没有然後了。
如果不是江少轩提起,他不会在此刻想起那场他们错过的演唱会。这麽多年後的今天,说要弥补还来得及吗?但是男孩眼中的期待,让他无可避免地将他们重叠在一起,好像答应了,就真的能够让过去跟现在的两个人都满意。
他的眼睛往上飘了一下,「我不会待到结束。」
这是能想到的,最好的折衷方式。虽然他还是不想知道自己站在一群小朋友中间,看起来会有多滑稽。
「也可以。」
不知道在兴奋什麽,也不知道为什麽偏偏是自己,然而江少轩的雀跃依然融进空气,让许品皓忍不住移开视线。
收拾完东西离开图书室,他们沿着林荫走向活动中心。一路上,他们看到许多显然不是学生的人也穿着制服,不断跟他们擦身而过;甚至有老师穿着自己当年的制服,大方地跟学生合照。
许品皓无意识地0向自己的包包,好像隔着牛皮也可以0到那件浅hse的制服。他从来没有想过还有翻出它的一天。
如果不是江少轩提,他根本忘了这件事。虽然没有保证自己一定会换,可是他声音里好像有什麽东西不断作祟,让他姑且决定把这件衣服带着。
尽管袖口已经脱线,学号的绣线也已经褪了一个se阶,但他也曾经以穿这件制服为荣──直到再也不适合穿它。例如现在。
「欸,学长。」
有一瞬间,许品皓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在叫谁。他往旁边看了几眼,还以为江少轩遇到了熟人,然而袖子被拉扯的感觉,却打断了这些念头。
许品皓瞥了他一眼。
明明是客观事实,也不是对方。」他的嘴角动了动,好像对於这个理由不置可否,「你还是带回去……」
「不然就当成顾问费?」江少轩打断他,「我有很多问题要问啊。」
在赴约前,他已经先跟眼前的男人预告了。起初,学长还以为自己在学校又碰到什麽麻烦,如果不是再三保证跟那无关,他说不定真的会找爸爸告状。
虽然在那之後,他回讯息的态度跟速度都明显没那麽积极,然而不可否认,当许品皓关心他的时候,他的脉搏还是额外多跳了一下。
他转动手里的塑胶杯。杯子的底部已经凝结出一圈水痕,里头的冰沙也逐渐跟上层的鲜n油融在一起。撕开纸x1管的包装,准确戳开弧形杯盖中心的开口,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好像他真的只是要喝饮料,而不是要靠这些小动作掩饰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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