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严梦舟来回地看,发现她手中多了个小瓷瓶,攥在右手中,抓得紧紧的,像是什么宝贝。
他问:“那是什么东西?”
施绵脸上浮现出迟疑,看看天,看看地,然后摸着瓷瓶上的蓝色祥云纹路,好半晌,泄气道:“算了,不与你计较了。”
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突然没了精神,就像含苞待放的枝头桃花被溅上了灰尘,灰蒙蒙的,蔫头耷脑。
“不用你陪我玩了,你想走就走吧。”施绵说完,低下了头。
天色已晚,严梦舟看着屋檐下垂首立着的年幼姑娘,恍惚感受到无边的孤寂。
他良心突有不安,定了定神,问:“不是说东林大夫有个小徒弟和你差不多大吗?等他回来了,让他陪你玩不就好了?”
施绵垂着的眼睫像一面小扇,扇面抬起,露出乌黑的眼眸。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眼眸好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看了严梦舟一眼,转身进了竹楼里。
当夜,严梦舟并没有去镇子上,深夜时分,竹林那边传来落寞的银铃声,施绵沮丧的脸庞与寂寥的语气,又一次出现在他脑海和耳中。
鬼使神差的,严梦舟心中再次生出许多愧疚之感。
他很快将这种感受抛之脑后。
都是夜色捣的鬼。深夜容易冲动,容易陷入情绪的漩涡,不适合深思。
秋雨淅淅沥沥冲刷着竹叶,视野所及,近处的竹叶枯枝,远处的红枫林,都呈现出崭新洁净的一面,绚烂的色彩沾上了雨水,更显瑰丽。
深秋雨水寒凉,加之外面湿漉漉的,严梦舟与护卫是在檐下过的招。
袁正庭已习惯严梦舟跟在施绵身后,这日见他过招后竟然不往竹林那边去了,颇有些诧异。
知晓严梦舟不喜别人插手他的事,袁正庭假装没发现什么,继续他难得的清净的日子。
殊不知严梦舟正等着他来问,许久未等到,他拧着眉头放弃了今日就离开紫薇山的想法,看了看竹林高处若隐若现的小楼,捡起一把油纸伞朝那边走去。
未出竹林,就瞧见施绵坐在檐下,面前是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两册书和研好的笔墨。
她双手支着下巴看向雨中,目光朦胧,不知道看向了哪里,人也一动不动,除了偶尔眨眼,简直与石雕无异。
这样发呆了会儿,她忽然痴痴笑了几声。
身后小厅堂中传来菁娘的声音:“看见什么好玩的了?”
施绵指向雨中,扭头道:“下雨了,小叠池的水是不是很快就能变干净了?等水干净了,我再重新养几只鱼。”
菁娘:“哪有那么快,十三撒的那药粉烈得很,估摸着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行。”
一阵风袭来,吹得施绵的碎发扑到面颊上,她摸摸被刺得瘙痒的面颊,失望地“哦”了一声,恢复成了精巧的石雕。
竹叶也被风吹动,水珠噼啪打在严梦舟头顶的油纸伞上,有几滴斜斜地落在了他衣衫上,他无暇顾及,心道:“养几只鱼而已,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在心中默默回忆着施绵与菁娘的对话,严梦舟猜测,她二人口中的十三就是东林大夫那个小徒弟了,会在水中撒药毒死鱼儿,听起来很是顽劣。
难怪昨日问及此人,施绵闭口不答。
他再次记起被他打翻的那碗药,深吸口气,持着油纸伞迈出了竹林。
施绵听见声音,撑着下巴转头,看清来人是他,嘴角向下一撇,脑袋又转了过去,只留下个圆圆的后脑勺对着严梦舟。
严梦舟在檐下收伞,道:“来陪你玩了。”
施绵头也不回,“我不喜欢和你玩。”
严梦舟在心底劝说自己要有耐心,口中道:“是我觉得日子无趣,想请你陪我玩耍解闷。”
施绵转回头,稚气未脱的肉脸上是不苟言笑的庄重神情,肃然道:“你再说一遍。”
“袁先生要在见到东林大夫之后才会离开,我只得陪着。人生地不熟,没有人说话,想请施姑娘你闲暇时,陪我解解闷。”
施绵的脸蛋转红,嘴角慢慢向上扬,最终破了笑,轻哼一声,双臂叠在木桌上,头一歪枕了上去,耍赖道:“那你求求我。”
“……”严梦舟耐心耗尽,“不愿意拉倒。”
他弯腰去拿纸伞,施绵忙站起来拉住他的袖口,“愿意的!我愿意的!你怎么这样不经逗!”
被安上“不经逗”之名的严梦舟用力深吸气,忍住了。他只忍到东林大夫回来,届时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鬼地方。
厅堂中的菁娘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直未出声惊扰,听着外面两人说笑声,手中针线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她怔愣许久,最终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去耳房找贵叔。
“让小姐随严公子出去,并非不可。只是那回他打翻小姐的药太吓人了,咱们得再试他一试……”
作者有话说:
猪肉铺的狗, 提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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