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以来对着她的人偶做的一样。这个人在人前看起来风度翩翩,俊美冶艳一如往昔,一副好端端的样子,芯子里早就坏透了。
就好像她自己,也早就坏透了。
11
大家族的没落,往往开始于同室操戈,亲人相斗。
”哎呀,璟!你有没有听啊,你哥,他跑去冀州卖私盐,私盐!都说我离戎家的生意不干净,可我只卖皮肉和乐子,可不敢沾上私盐啊!他是不是穷疯了,正经生意不做”
璟边听离戎昶的抱怨边一言不发地喝酒。离戎昶觉得不对了,这小子完全没有惊讶的样子啊!
”搞什么,你不会知情吧?”
”贩卖私盐是去年的事情了。意映管账管得很严,他手里不宽裕。”花厅里悬着的竹帘在璟的面上投上一道道刀剑般锐利的阴影,这个人面不改色地说着抄家灭族的话,离戎昶悚然心惊,手忙脚乱地打了一个禁制,发现早已打过了。
外面都说涂山璟糊涂,两耳不闻窗外事,他看这家伙根本不是糊涂,他只是疯了!
离戎昶闷头灌了一杯,猛得抓过璟的手腕把袖子撸上去,皮肉是晶莹洁白的,就像他能骗过所有人的那张温柔宁静的面皮。
璟对昶的反常之举并不惊讶,仿佛经历了无数次,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收了回去:”放心。被我发现之后他就不敢再做了。有我在的一日,就不会让涂山家飞来横祸。”
但百里长堤,却会被白蚁慢慢侵蚀而崩溃。
不听这话还好,听了这话离戎昶横眉竖目,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璟只好补充说:”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放心吧兄弟。”
”家里这几日祭祖,我就不过来了,你忙你的吧。”
涂山家的祠堂依着青丘山最雄伟的主峰而建,依山傍水,灵气荟萃。
璟进去时,祭台上已经供着瓜果贡品,香炉里燃着烟,地面新洗过一遍。
执事貌似恭敬地奏禀:”族长,族伯刚刚来过恐怕当日洒扫祭台于礼不和,还要再等吉辰。”
于礼不和?族长以外的闲杂人等进来祭拜天地祖先,才是最于礼不和。璟看了一眼躬身行礼的下人,那人神态恭谨,眼睛里却的只有跃跃欲试的轻蔑,想看涂山族长的底线在哪里。
他在心里无可奈何地笑,微抬手腕让他走了,让在一边侯着的祭者也一并退下了。
青丘涂山家一千一百一十八位先人的灵位,鳞次栉比地森严排列着,涂山太夫人和涂山先夫人的牌位前排上首,火烛印照出辉光。
璟将双手按于额前,身子深深地弓下去。
祭者若在,此时应该唱诵涂山家先祖的伟业,再祝祷子孙万世积福了。可惜涂山家传到这一代,没一个有福气的儿女,却多的是不肖子孙。他的大哥好险逞勇、屡次将涂山氏带进危险之中。他也不遑多让,将身体发肤毁了又毁,死样活气支撑着涂山家随时会崩塌的光耀门楣。
奶奶,您看到了吗?
您选的孙媳妇从没与我同过心,掏空了青丘贴补她的家族,您最疼爱的长孙没有实权,受人蛊惑便剑走偏锋,而我,您挖空心思也要逼上那个位置的继承人是个空心的人!连下人都管不好,一事无成,一无所有!
璟想到这里,心头升起莫名的快感,仿佛一千一百一十八位涂山都在摇头,对他失望头顶。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尔斯尔民,神只眷佑!”
祭礼完成,撒酒于地。
璟静静地站了起来,心思波浪翻搅,外表却像无事发生,礼仪从容完美,无可挑剔。
他关心涂山家的未来吗?他关心,他呕心沥血地为家族筹谋。
他真的关心涂山家的未来吗?他一点也不关心,当初大哥贩卖私盐带给他的情绪波动比不上小夭的一根手指头。
璟回到住处,槿树红艳的花朵铺满了青石板,被很多人踩过,烂叶和腐水混在一处。
卧房旁边的药圃也被人踩踏,药草东倒西歪,有的连根拔起。
”篌宗伯偏说院子里进了贼,带人来查,把您的药草都毁了!还把您房里的东西都翻出来了!”静夜哭倒在璟面前,璟将她扶起,劝慰道:”大哥今日去祭祖,大约是心情不好。药草再养就是,我把那些下人打发走。”
”宗主!您在外头人人敬重,在自个家却过得这么艰难!您就没有气!”
”我生气,很生气。好了别哭了。”璟抬手抹去静夜的眼泪。他最怕真情,实在不忍心让真心实意关心他的离戎昶和静夜伤心。大概这辈子他都要被困死在各式各样的情网里。
静夜和璟一起踩着青石的小径往回走。
静夜气恨地一件件数落宗伯那些手下干的坏事,璟一条条地答复对那人的处置方式,随手招来手下去办了,走到门口,该处置的人已经处置完了,静夜不哭了,话音里带着笑意,璟突然脚步一顿,面上发白。
静夜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房间乱七八糟,竹席上摆着杂物,一只刚被水冲得簇新的玉狐狸摊在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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