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洒脱地放下,不再纠缠彼此?就不会再生出其他的事?情。就好像若是多年前她能够干脆利落地放下这段感情,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而如今只需要沈聿白?不再被这段往事?纠缠,他们之间的一切就会不复存在?。
如此?,何乐而不为。沈聿白?捏着她纤薄肩膀的掌心紧了紧,嗓音带着他都没有意识到的紧绷。“抱歉,我做不到。”心动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想过要放下。秦桢闻言,心沉了沉。下一瞬,忽而有道水珠倏地滴落入发梢缝隙,很小,小到若不是在?黑暗之中视线全无,都不会察觉到的小。霎那间,呼啸的风好像都止住了。冰凉的水珠滴得她神思霎时间清明,想要抬头看?一眼屋顶是否漏了洞,门扉外是否落了雨,可她被沈聿白?紧紧地扣在?怀中,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扣着她的手终于松开。沈聿白?松开手的刹那,秦桢毫不迟疑地往后退了两步,借着皎洁月光看?着眼前的人。窗棂外没有下雨,屋顶也没有漏水。眼前的男子眼眸清明,眼角也没有片缕痕迹,就好像适才滴落到发间的水珠只是她一瞬间的幻觉,可秦桢知道,她的感受没有错,那滴落在?她发间的水珠,温热又冰凉,热得她知道那不是水珠,凉得足以让她清晰地感知到。两人静静地站了许久,就这么注视着彼此?。久到月光又往上爬了几分?躲入了云层之中,皎洁的月光散去了大半。久到檐下小跑而来的脚步声愈来愈清晰。沈聿白?方才开口道:“我送你回去。”月明星稀,晚霜靡靡。逐渐亮起的檐下八角灯笼照亮了整个枫亭院,并肩而?行的两道长影时而?划过狭长流水道,时而?掠过沉沉无声的墙垣。高挂树梢上?的灯火滑过,照亮了女子白皙透亮的容颜,精致小巧的耳垂萦绕着淡淡的粉嫩,衬得?精致面容愈发的娇俏可人,她垂眸望着来时的鹅卵石径路,一步一步地走着。秦桢和沈聿白相识至今已有十一年,不曾见过他眼眸中闪过半滴水光,清晰的滴落感在这一刻变得?愈发得?浑浊,她在想,是不是一瞬间的错觉。清冽冷漠如他,怎会因为一个人而?流泪,就算不过是半滴。秦桢知道,沈聿白对于落泪一事向来是不解且无视的,落泪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只会徒增当下的错乱气氛,是以在被下药醒来的那?日,她连哭都不敢哭。假山一角,沈聿白停下脚步,侧眸看向不知不觉间慢下步调来的秦桢,她深思不语的神?色变了好几变,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眼眸中闪过片缕悲伤,那?一刹那?,不着痕迹的悲伤飘向他的胸口,给予沉闷的一息。他想起适才的拥抱。那?是他和秦桢之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拥抱。也不是相拥,是他单方面的拥抱。她起身离去的刹那?,就像是断了线的纸鸢,只稍一眨眼她就不知飘向了何方,从此?以后和他再无干系,再无交集。那?一刻他乱了心神?,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他没有办法如她所说的两清,眼睁睁地看着她放下过往走出他的生活,他没法放手让她离去。对上?她的视线,沈聿白垂下眼眸敛去思绪。凝着清澈眼眸中的悲凉,他心尖微颤,忍不住去期许着,她是否是因为两清而?难过。“你——是心情?不好吗?”秦桢摇头?又点头?,眸光凝着他的脸庞,清隽而?冷冽,是路过的女子也会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目的存在,只是如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更多的是暖意,而?不是曾经的冷目与漠然?。“我只是想起了下药的事情?。”她笑了笑,想要不在意可实际上?指尖还是忍不住颤抖着,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涩意令她止了半天声,“我当时还挺无措也挺害怕的。”不过及笄就失了身,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畏惧之时余光就觑见了坐在桌案前的沈聿白,他不知起了多久却没有走,沉着一张脸看着她。“其实比起你,那?时候我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姨母,她会不会对我失望,会不会不再喜欢我。”确凿证据摆在所有人的面前,就连慌了神?的瞬间,秦桢都怀疑过是否真的就是自?己做的,只不过是她失去了那?段记忆,更遑论其他人,但?姨母是第一个站出来反驳证据的人,是她将自?己护在了羽翼之下,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沈聿白在内。她抬起的眼眸中泛着泪光,点滴泪光凝成线狠狠地揪了把沈聿白的心,他微微伸手,想要握紧她颤抖的指尖,伸出不过半寸,又一点一点地收回,怕惊着了她。如果不是赫王的幕僚为了引他注意将自?己逐离朝堂须臾得?到可以喘息的机会,这份误会或许不会消解,而?是始终萦绕在他们之间。“对不起。”沈聿白喑哑的嗓音微微颤抖。骤然?听到他的致歉,飘忽的思绪霎时间回笼,速度快得?她都不由得?怔住,定定地看着他,蓦然?间她就知道了。沈聿白在为被下药的事情?向她致歉。“他们是冲我而?来的,受到伤害的是你,而?我还恬不知耻地要你自?证,秉持着受害者的心理对你加以漠视,而?实际上?我才是帮凶,是加害者。”如果不是他,秦桢就不会经受这一切,她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爱她敬她,与她携手相伴一生,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他而?费神?。话音落下许久,秦桢都没有反应过来,从天而?降的巨石将荡着轻许波澜的湖面砸穿,沉入湖底,只是这一刹那?的冲击过于激烈,让她一时之间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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