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邻家讨几个膏环给他们带着路上吃,让夫人帮忙看会儿孩子。
江蓠麻溜地擦去手上的水,笑盈盈道:“给姨姨抱抱。”那孩子两岁多,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生得很壮实,圆脸蛋冻出两团红晕,戴着羊皮帽,挥舞着两只手,咯咯直笑。她把孩子一抱,路过院子里的菜畦,给他指这种的是什么菜,春天长出来是什么颜色,老寡妇以为她是过来人,放心地去了别家。江蓠看她走了,一关门,把孩子往楚青崖身上一丢,“你带着,我吃饭。”楚青崖正舀乳酪吃,唇上的奶渍还没来得及擦,腿上先多了个裹成球的小娃娃,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我哪会带?你不是带过阿芷?”小孩子都喜欢年轻俊俏的姑娘抱,一离开江蓠,又被他身上那股威严的冷气所慑,不满地嚷嚷起来,而江蓠端着碗喝小米粥,右手拿了只乳饼,就着腊肉香喷喷地嚼,压根不管。“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等下他奶奶就回来了,你就带这么一小会儿,别让他磕着碰着就成。”楚青崖如临大敌,看这孩子扁扁嘴似要哭,下意识拿过她左手的勺子,她睁大眼睛:“拿我的干什么,你自己没有?”“我瞧你也不用……”孩子眼看就要哇哇大哭,他赶紧舀了勺乳酪塞到他嘴里,这才堪堪止住。农家一日只用两顿饭,这一顿给得很大方,江蓠喝完粥,把那咸津津油汪汪的腊肉空口吃了几片,眨眼的功夫又下去一个乳饼。西北牧民多,此处的饮食也沾染了他们的习性,这饼是用牛乳和的面,加了蜂蜜,洒了芝麻,很是香甜,也只有过年或家中来了贵客才舍得摆上桌。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傻瓜才带孩子。她悠闲地享用完早饭,一看楚青崖手忙脚乱地在那里喂吃的,幸灾乐祸地道:“你别给他喂了,小孩儿肠胃弱,吃太凉要拉肚子,带他站起来玩玩。”他满头大汗,好像抱了个随时会炸的爆竹,哪有往日不可一世的阁臣风范,说他是个酷吏没人信,倒像个莽莽撞撞的弱书生,狼狈得紧。江蓠乐了半天,好整以暇地托腮看着,发慈悲指点他:“你带他玩举高高,别晃太厉害。”他双手把住孩子胳肢窝,上下晃一晃,“这样?”“再慢点儿。”那孩子果然呵呵笑起来,小手在空中扑腾,显然很受用。楚青崖看他笑,自己也笑了,在房里一边走一边举着他,大小两个玩得甚是融洽,江蓠夸他:“这不就会了嘛,只要耐心就行。”“你以前都这么带阿芷的?”往事不堪回首,她伸了个懒腰,“小孩子哭起来可麻烦了,换尿布更麻烦。要是生得可爱还好,生得丑越看越烦。”他笑道:“你们家哪有丑的,要是你给我生一个——”江蓠“哈”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都说了我不生!你骑马掉头回去,把你儿子捡回来养。”敢情她还惦记着那狼崽子,楚青崖反驳:“那不是我儿子,你能生出来带尾巴一身毛的?”“何必要我生,我都要跟你和离了。”她笑眯眯地仰着脸。他哼了声,一上一下地举着小娃娃,往后退了一步:“行啊,我跟你离了就找个最——”“停!”江蓠大惊失色,一拍桌子站起来。然而已经迟了,只听“咚”地一响,那孩子的脑门直直撞上横梁。下一瞬,嘹亮的大哭回荡在屋里。江蓠不忍直视,掩面叹息:“你就不会看路?你这么高,还往高了举!谁弄哭的谁哄好,我可不帮你。”楚青崖也吓到了,赶忙坐下来,摘了羊皮帽,往他脑门上吹吹摸摸,好在帽子厚,没磕出包,只红了一块。他愧疚地抱着孩子,听她恨铁不成钢地道:“就你这样,还生什么崽崽,生十个给你玩坏十个。”她把孩子接过来,娴熟地拍着背哄了一阵,又摘下他腰上的象牙球,放在眼前摇一摇,孩子渐渐止住了哭。这时柴门一响,是老寡妇回来了,两人相视一眼,一个把帽子拉低,一个抹去孩子脸上的泪,默契地左右开弓,很快逗得他又笑了。“我也不至于生十个都……什么崽崽,说得我仿佛不是人!”楚青崖抱怨。她抱着孩子出去,“你就是衣冠禽兽,大尾巴狼!快收拾,准备上路了。”过了半柱香,马匹驮着整顿完的两人出了村口。天上飘着几朵云,遮住了太阳,风也没有昨日那么大,江蓠坐在马背上哼着小曲,拆了老寡妇给的油纸包,里头是十个膏环。村民揉面时用牛乳代水,奶味儿特别浓,搓成圈放在油锅里炸成金黄,大冷天吃上一口真是十足的享受。楚青崖看她不顾颠簸还在吃,“小心噎到,早上还没吃饱?”“这个真的好吃哎。”她含糊地道。绛霄骝跑慢了,往后看一眼,楚青崖拍了下它脖子,“你是马,能吃这个?”它磨了磨嘴唇,好像在说“你才是马”。“你就让它尝一口呗……”“它吃了好的,以后顿顿都要吃好的才愿意干活,别惯着它。”他无情地道,轻踢了脚马腹,“别偷懒,再磨蹭晚上拿你烫火锅。”嘴边突然凑来一个炸圈儿,他低头咬了一小口,淡淡的甜味在舌尖化开,还想再吃一口,她的手指迅速移开,摸着马脖子上顺滑的鬃毛,俯身对它道:“全给他吃了,以后顿顿都要吃好的才愿意干活,咱们别惯着他。”马高兴地叫了一声。江蓠寻思着她刷牙子得换了,和这马攀上交情,借人家尾巴毛再做上几把,想来不是难事,鬃毛摸起来也舒服,适合做棕茀扫妆粉,她还缺一把扫眉毛的。楚青崖看她笑得温良贤淑,皱眉:“收一收,肚子里的坏水都溢出来了。”马蹬了一下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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