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她朝后看了眼,谢云舟正在同荀衍眉开眼笑的讲着什么,好像方才的事是银珠的错觉一样。
她抿抿唇,难不成真看错了?
转念一想,或许风大雪大,自己真看错了也说不定。
谢云舟同荀衍在厨房忙活做饭时,何玉卿也来了别苑,怀里抱着账簿,进门后先把账簿交给金珠,然后在廊下抖了抖裘衣上的雪,哈着手进门,“今日这雪也太大了,好冷。”
江黎示意金珠给何玉卿手炉,何玉卿接过,抱在怀里,指间的凉意才少了些,“身子不适便歇歇,为何还要看账簿。”
“不碍事了,”江黎道,“喝了汤药好多了。”
江黎是昨日染得风寒,今日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大夫叮嘱她还需要静养,是以她才没去店铺。
但账簿的事一日不整理便不行,她得亲眼看看才放心。
“银珠,算盘。”江黎道。
银珠从柜子上拿来算盘,“小姐,给。”
江黎算盘打得好,账目算得清楚,何玉卿时常感慨,“阿黎,你也太聪慧了,就没你不会做的事。”
江黎谦虚道:“你也不差。”
说话间何玉卿看到了什么,她指着搭在屏风上的黑色大氅,问道:“那是男子的氅衣吧?”
银珠说道:“是谢将军的。”
“谢云舟?”何玉卿边品茶边问道,“他的氅衣为何在这?”
江黎拨打算盘的手指顿了下,抿抿唇,“他来了。”
“来了?在哪?”何玉卿方才进来时并未看到人,“没人呀?”
“在厨房。”金珠给何玉卿端来瓜子,“何小姐请。”
何玉卿更不明白了,“他在厨房做什么?”
“给我家小姐做膳食。”金珠含笑道。
“咳咳咳咳,”何玉卿听罢一阵咳,“膳食?谢云舟给你阿黎做膳食?他那样的人也会做膳食?我还以为他只会提刀杀敌呢。”
何玉卿眨巴着眸子问道:“欸,阿黎,你们俩……”
“我们俩什么都没有。”江黎急急否认,看着倒真像是有点什么。
“没有你慌什么。”何玉卿嘿笑一声,“不对,你有事,快说,什么事?”
江黎心虚地抿抿唇,脸颊不知不觉变红,低头边拨弄算盘,边道:“哪里有事,乱讲。”
她越不讲,何玉卿越想知道,和银珠对视一眼,转过头,噙笑说:“你同谢云舟在一起了?”
江黎身子移了移,否认,“没有。”
“那你是原谅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了?”何玉卿追问道。
“……也不算原谅,只是不想再记着了。”江黎眸光落在了氅衣上,想起了他温润的神情,眉梢陇上一层淡淡的笑意,“既然事情都过去了,何必记在心里。”
这话何玉卿理解起来就是,江黎决定放下过往那些糟心的事,向前看了。
“那你还没讲明白,你到底和谢云舟怎么样了?”何玉卿还是比较好奇这个。
江黎淡声道:“我只是说忘记过去的事,并未曾言明要同他怎么样,你切莫乱猜。”
何玉卿睨着她,挤挤眼,“那我这么问吧,他若是想重新和你在一起,你要如何?”
“我……”江黎心蓦地跳快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神情也跟着淡了淡,她是说要忘记的,但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忘记,要慢慢来,“不知。”
“不想和他重新在一起吗?”
“没想过。”
“我看他为了救你连命都豁出去了,大抵性子也是改了的,可以考虑看看。”何玉卿分析道。
江黎抿抿唇,思绪被拉扯到一年前,他从边关回来,第一日便罚她跪了祠堂,后面是一桩桩一件件,他罚的一次比一次狠,且从来不听她解释。
江黎的心蓦地沉了下来,手指搅着,“阿卿若你是我,你当如何选择?”
何玉卿歪头想了想,“这得看你的心意,你对他是否还有情?”
“若是有呢?
“当可一试。”
“你不怕吗?”江黎承认自己不够勇敢,“若是从前那些事再次发生你当作何?”
“总不能因为怕未知的危险而裹足不前吧。”何玉卿说道,“你也算是或许会发生,但也有可能不发生,既然喜欢为何不给彼此一次机会呢。”
“我……”
“阿黎,我知晓你的意思,但是人只有尝试了苦才知晓甜,尝试了悲才更觉得喜乐弥足珍贵,别害怕,大不了,重新来过。”
何玉卿的这席话在江黎心间久久飘荡,她反复思量细细琢磨,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以至于看到谢云舟时有刹那间的失神。
她凝视着他,把这一年来经历的过往悉数在脑海中想了一遍,他雨中跪求,为了救她剜心取血,为了她斥责谢馨兰,怒打老嬷嬷,驳斥谢老夫人等等。
他做尽了他能做的不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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