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欢猛地一滞,抬手抵住了胀痛的太阳穴,电梯门试试关闭,重重的夹在他的肩头,发出“哐啷”一声巨响,复又弹开。
盛欢一动未动。
他的瞳孔一片透明,视网膜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丝络,如一张天幕巨网,无数的信息流在其中飞驰!
而后,他看见了顾沨止。
这次他倒是没有再看见猎刀神的拟态,比起那森然诡异的骷髅之神,顾沨止血肉俱在,却依旧遮掩不住浑身的杀伐过后的痕迹。男人站在地裂的尽头,上半身的衣衫褴褛,有多处烧焦和撕裂的痕迹,他的衣领虽立着,但透过那些破口却能看见手臂处和腰腹部的皮肤肌理,若隐若现,带着一丝野蛮狼狈的性感;手中倒提着一把细长的刀,若弦月寒舟。顾沨止的身影挺拔幽冷,面容在雨雪和飞灰的帘幕后显得阴沉俊美,眼底跳跃着碧绿的火焰,燃烧着难以言喻的孤绝气息,脚下则踩着一颗庞然之物。
那是一个立体的三角形的头颅,大小能占据半个足球场,颈部连着没入地下那些无法窥探的厚厚的黑曜石当中,从盛欢的这个视角来看,虽然无法获得全貌,但仅仅从眼部和嘴部的构造来看,有几分像是史前博物馆里珍藏的恐龙的头骨,但眼周的皮肤又都是嶙峋的赤色岩石,那赤色深浅交错,布满了粗粝的纹路,壮观且古怪。
盛欢几乎可以确认,那就是地狱岩古龙的九颗头颅之一!
那颗头上嵌着的眼珠子足有人头那么大,已经完全灰化成石块,是死亡的象征。盛欢大为震撼,他想,顾沨止还真是简单粗暴的代名词,他费了那么大劲才让地狱岩古龙的一颗头陷入沉眠,顾沨止居然有本事直接把对方的脑袋给砍了。也是,猎刀神三刀必杀,这简直就是个强无敌的bug,谁懂啊家人们。
然而下一秒,顾沨止的瞳孔略略收缩。碧绿的火焰被禁锢的失去了雀跃的形态,周边布满了细小的锯齿,将他的面容映的犹如妖鬼。
——他的身周出现了一圈银色的吉普车。
那些鬼魅般出现的车辆离他离的极近,制式统一,形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完美的包围圈,漆黑的车身外面装有一些非比寻常的银色嵌入槽,车尾处嵌着一块银色的衔尾蛇的标志,随即车顶裂开,粗壮的金属臂射道缓缓的升腾而起,七八只炮筒瞄准了同一个目标!那个目标不是别人,正是顾沨止!
盛欢的心口霎时间一片冰凉,如被冰锥贯穿!
他进入斯宾塞学习之后才知道,继承者看似威风凛凛无所不能,实则在解封图腾的过程当中十分脆弱,大脑的状态相当于裸露在外,接受着最直接剧烈的刺激,精神海中翻天覆地,随时会反噬宿主本身,他们要防着自己失去理智,哪还有多余的精力顾及外地,岂不是空门全开!就算顾沨止是最训练有素的执行官,就算顾沨止有三头六臂,才堪堪与一条古老的巨兽搏斗过,巅峰的状态不再!这群人是有备而来,兴许早就群狼环伺,在暗处等候多时,故意挑选这个时刻要击毙顾沨止!盛欢的心脏狂跳不安,浑身的血液都在奔流,电梯门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身体,开不得关不上,他置若罔闻,身形坚若磐石。
悲愤狂怒的情绪冲顶,张牙舞爪的像是撕裂了他的精神海,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竟然感觉不到任何情绪,仅剩下一些蜉蝣般的冷漠。
于他的脑海中,世界化作了飞灰,似可一把握住。
所以,世界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扔掉,这群家伙为什么不可以呢?
这群家伙怎么不去死呢?
炮筒,应该炸向他们自己才对。
他在脑海里执行了这个念头,想象着那些银色的吉普车在原地爆炸成了团簇的烟花。
……
与此同时,新城市规划馆的顶楼天台。
那里有一架天文望远镜,向上可以看天体星系,向下可以看千米之外的滨城远景,此前是参观者们最喜欢打卡的网红设备。
但现在伫立在望远镜面前的却不是任何一个参观者,而是一座纯黑的奇形怪状的雕像。
那雕像的头部跟望远镜的目镜平齐,镜筒向下,拉的很长,乍一看竟有几分是这雕像在用远眺俯瞰城池的错觉,旁边站着一个人,如果熊提在的话会一眼认出来这人就是之前帮李海洋假公济私办事的私人助理,此时居然在不停的调整着望远镜的参数,时而拉远,时而拉近,时而看东,时而看西,体贴入微,但唯一没有变过的是目镜的位置,一直保持在雕像的眼前。
“这样看得清吧?”那家伙的神色有种木讷的谄媚,“还是要这样?”顿了顿,他烦躁起来道:“都不稀罕?那还要怎样啊?滨城说不震就不震了,说不烧也不烧了,又不是我造成的——”
他只是埋头发牢骚,再抬头时悚然一惊,那雕像不知何时竟然从望远镜跟前消失了,急掠至他眼前,几乎与他贴面,森冷的黑色,崎岖的形态和器官抵着他的身体,其胸口长出的一张口器形态的部件雕有密密麻麻的利齿,几乎能刺进他的肉里,一只侧脸上的独眼没有眼珠,靠得极近时无限放大,带着黏腻怪诞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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