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笑什么笑,你怎么欺负病号啊,烦死了。”
他还是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屁。还在低烧,头昏脑涨的易慈被他笑得脸热,一个没忍住就锤了他一下,拿粤语低低地在旁边骂他。
“这样才对。”他笑够了,终于开口讲句话。
易慈瞪他一眼,对什么对,对你个头。
他说:“你就应该这样跟我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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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粥,上汤豌豆苗,蛋羹,马蒂蒸肉饼,一碟素卤,一碟咸杂,算是适合生病时吃的东西。
易慈没忍住跟他挑刺:“你请我吃饭,就带我吃你喜欢吃的东西?”
李均意看也不看她,认认真真烫碗筷:“你怎么生病了还想着大鱼大肉。”
“生病跟吃大鱼大肉并不冲突。”易慈碎碎念道,“我想吃脆皮肘子,烤鸭,烧鸡,叉烧,牛杂,鱼饭,啫啫煲……”
“你牙不疼吗?病好了再说,生病不要吃得太油腻。”他耐心道,“忍着。”
她愿意接受合理的监督,没再抱怨什么。
牙确实疼,小口小口吃,一顿饭都吃了好久好久,疼得没有心情开口讲话,只是时不时偷看他几眼。
她蛮仔细地观察他用手,仔细听他说的每句话。看起来很正常,左右手都用的很顺,话说得也很流利。吃饭中途他接了个电话,讲了一堆英文,语速还飞快,一点都不结巴。易慈有点无法想象他说话不流畅的场景,练了多久才能恢复成这样?当时该有多难受?她心事重重地想了好久。
“我待会儿还回深圳的分公司,明天早上要开会。”他说,“之后几个月大多会在那边工作,只要有空我就过来。”
她为他考虑:“总是来回跑好累的,有空发个消息来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就好,那么忙还总是过来做什么。”
他说:“你觉得我过来做什么。”
她哦一声:“请我吃饭?”
他顿了下,说:“嗯,请你吃饭。”
一顿饭吃完,他又要走了。
嘴上讲让他不要总是来,可回学校那一路,易慈又觉得他要走了,有点小小的伤心。可能是发烧的不良反应?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多愁善感。
她专心听了会儿车里的钢琴曲,听得有点失落,又有点想睡觉。
每次见面他的车都不一样,一样的是都很昂贵,在她的圈子里也只有不缺广告代言的顶级运动员有能力消费。显而易见,他跟自己已经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昨晚睡前大概去搜索了下他妈妈说的那个什么集团,她当时被跳出来的页面吓了一跳,有些难以想象过去那个跟自己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身世居然如此不简单。
如果他没那么倒霉碰上那些事,或许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有交集吧。
可他们偏偏就那样碰到了,认识了。
有过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但一直没说破过。
所以呢?该把过去当成一段历史,少不经事时懵懂的感情,放在今天看,或许只适合回忆,不该被延续?
很多年过去了,人事物都有变化,易慈知道时间的力量。她们正好在要去认识世界的那个年纪走散了,如今再遇见,她有一些变化,他肯定也不再是以前的他,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能靠什么再继续产生联系?
今天他不是自己开车来的,前座有司机。外人在,很多话不太方便讲,易慈只能一路沉默着,想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
想着要跟他单独相处说说话,车才开到学校大门口她就叫停了。李均意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很自然地下车绕过来帮她拉车门。
易慈觉得这样很没必要,小声对他提出请求:“以后不要这样,我有手的。”
李均意嗯一声,表示理解:“好,以后不会了。”
进学校,易慈挑了最远的路线。那条路要经过一条很长的台阶,因为太长,学生时常打趣这条台阶是天梯。
身体不舒服,易慈步速比平时稍慢了些。李均意很安静地在她边上走着,走了会儿突然笑起来,说,以前学校里也有一条很长的台阶,你记得吗,去实验楼那条路。
易慈答,我记得。
李均意说,有一次我们一起走,你突然要跟我比赛爬楼梯,看谁更快。
易慈问,那我赢了吗?
李均意说,我故意慢慢爬,让你赢了。
说完,他们沉默下来。
终于走完这条天梯,站定喘了几口气,易慈往后看了看来路,又看了看身边这个人。
或许真的是因为发烧,脑子不清楚,有些糊涂。面前这个人慢慢被另一个被记忆抽帧的李均意覆盖……那个他还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安安静静站在自己身侧,目光清澈而遥远。很快,视野晃了晃,那个李均意不见了,变成西装革履的他,是成熟版本的他。
“李均意。”她轻声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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