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了一顿,给与警告处分,再三强调说再有下次直接卷包袱滚蛋,无组织无纪律,一点规矩都没有,当什么运动员!
易慈安静听训,最后只回了一句,不会再这样了。
她强迫自己暂时忘记他,把所有精力投入到训练中。
忘记是最好的方式,只有那样她才能好受一些。感情是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远没有跑道和成绩真实。
他消失了,可她还有自己要做的事,她不能停下来。
那年夏训结束时,国家队的人找来了。例行程序走完后,她正式离开省队,进入另一个天地。
去国家队那天,林以霞打电话来告诉她,说李均意的学校把他的东西全寄回她家里了。
像是一种变相的宣告。
她回了一句我知道了,挂掉电话,怔怔地发了半天呆。
日子被推着往前。
一年,两年过去……
李均意那个室友刘羽晨毕业时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他即将去国外深造,以后不能再帮她贴寻人启事了。
易慈说好,说谢谢你,你是大好人,祝你前程似锦。
三年,四年过去……
亚运会,备赛时接到易新开的电话,爸爸在电话里告诉她,小慈啊,你的那两只金鱼昨晚上死了,发生得很突然,对不起啊,爸爸也不知道它们怎么突然就……
死了。
她伤心得大哭一场。
李均意送她的金鱼死了。
可他仍旧下落不明。
五年,六年过去了。
还是没有他的消息。每次跟爸妈问起他的情况,他们只是叹气。
强迫自己把精力都放在比赛上,不去想他。
她发现自己很久没有梦见李均意了。
开始有些麻木。
第七年。
膝盖受伤,打封闭后上场跑了一场60米。
自那之后,好像渐渐有些跑不动了。
林以霞劝她,不行就退了,别跟自己较劲。
第八年。
因伤退役,被安排去体校当教练。
退役后,她去了一趟李均意的学校,也没做什么,就学校里转了转,和从前一样。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去,也许是想告别吧。
回去以后,林以霞说该考虑个人问题了,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让她去相亲试试看。
她说不想去,看见男人就烦。
后来被爸妈念得头疼,还是去了。
见了很多所谓的优质男人,都没什么感觉。
很麻木。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心动了。
浑浑噩噩又是一年。
依旧麻木。
照例出门相亲,在一个阴沉沉的台风天。
她原本决定忘记的那个人又出现了。
有头没尾的故事,贯穿她的整个青春,讲出来倒像一个事故。那么多年的悲喜,一顿早茶的时间就讲了个大概。讲完后大脑空空,身心轻盈,居然有种卸下什么重担的轻松感。
李均意听完就静默下来,专心看了会儿面前的碗碟,静坐不响。
易慈慢慢吐出一口气,笑着道:“一开始那几年特别担心,总觉得你是出什么意外了,很害怕。后来慢慢释然了些,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猜想,你一直没出现,要么是过得很好,不想回头看,要么就是过得很不好……现在看来,你过得不错。”
她语气带笑,是真心为对方高兴的。
李均意听完,自言自语般重复:“我过得不错……”
他笑了笑,有些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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