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予收回目光,看着提剑走近的宁云简,眼神复杂。
面前这人的确是个明君,以致他此番根本不需担心家人会被?株连,毕竟裴氏世代忠于大昭,每一任家主都战死疆场。宁云简不会因?为他一人犯错而杀尽忠将家眷。
自己?想在被?杀前狠狠羞辱宁云简一回,让他彻底死了对幼柠的心,却还要借着他的仁德保全家人,郁气只散了一半,剩下一半积压在胸间,堵得他难受。
裴文?予看着宁云简脸上?的巴掌印,心里舒服了几分。
好在,有?人比自己?还难受。
正屋。
肖玉禄觑了眼在门外站了许久都未进去的主子,只觉自己?这颗心也跟着悲凉起来。
陛下好不容易才欢喜了这么几天,如今被?崔姑娘一巴掌直接打得心死了。
他不忍催促,连出声都不敢,只陪着主子在外头静站。
不知过了多久,宁云简终于动?了,迈步进屋。
女?影卫见主子回来,忙上?前禀报:“陛下,崔姑娘方才不知何?故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未醒。”
宁云简远远看过去:“找不屈来看过了吗?”
女?影卫恭声道?:“请院首大人看过了,说是一时急火攻心才晕了过去,喝药后歇一歇便好了。”
宁云简静静看了窝在锦被?中的那?个娇小身子许久才收回目光,淡声吩咐:“请不屈再来看一眼。”
见主子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走过去看崔幼柠一眼,却坚持要医术最精湛的沈不屈为她?看诊,女?影卫一时摸不准主子如今对崔幼柠的态度。
被?女?影卫找来的沈不屈看过崔幼柠后也和院首是一个说法。宁云简微一颔首,只问了句崔幼柠何?时能醒便再不多言。
待沈不屈回去后,宁云简看向肖玉禄:“把侧屋收拾出来,朕今夜去那?儿睡。”
肖玉禄心里猛地一咯噔,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应下。
心知主子的心这回是真碎了一地,补都补不起来了,肖玉禄一边指挥着人收拾侧屋一边默默叹气。
待侧屋收拾好时已?至深夜,宁云简往熏炉中加了一勺又?一勺自崔幼柠回来后便搁置了的安神香,尔后躺上?床,却仍是睡不着。
他望着窗纸上?摇曳的竹影,蓦地想起中秋前在南阳衙署,看到的好似也是这样的景致。
兜兜转转,他还是失去了她?。
宁云简翻过身面对里侧,看着面前的墙。
门外却在此时传来动?静,他皱了皱眉,听?见肖玉禄问自己?:“陛下,您歇下了吗?”
只一句,宁云简便知是崔幼柠在外面。若非如此,肖玉禄绝不敢吵扰他歇息。
他闭上?双眼,没有?出声。
屋外很快便又?安静下来。
宁云简静静再听?了片刻,垂眸木然将锦被?往上?提了提,掩住半张脸。
门外却又?传来了动?静。
这一回,有?人轻轻推开了他的门。
宁云简眼睫重重颤了颤,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身侧微微塌陷了一块。
纤细的藕臂从后圈上?他的腰,柔圆也在下一瞬紧紧贴了上?来。
马车
崔幼柠紧紧搂着宁云简, 侧脸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
裹狭着安神香的昏暗中,宁云简哑声开口:“为何还要抱朕?”
崔幼柠哽咽一瞬,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云简哥哥, 我?不知你还愿不愿信我?, 我?……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你,从来没有。我……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让你也喜欢上我?, 怎么可能舍得伤你……”
她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和舍不得伤他, 左脸她扇过的地方却还在隐隐作痛,宁云简一颗心如被生生撕裂, 鲜血从其中汩汩流出, 就连张嘴都能尝到铁锈腥甜:“朕何尝不希望如此?”
宁云简攫取崔幼柠的唇舌,追逐舔吮, 似欲将胸中的悲楚绝望都发泄在这个吻里,直到崔幼柠受不住了才将她放开, 轻声道:“朕做梦都希望你仍如以前那?样爱朕。”
他看着杏眸含了水雾的崔幼柠, 自嘲一笑。
有时候自己也想不明白, 若说?阿柠喜欢他, 为何一次次狠心绝情;若说?不喜欢,为何每每与他亲近时,阿柠轻易便?会在他身下浑身发软、嬌吟嘤咛。
就像昨晚她被自己狠凿时虽一直哭着喊不要, 却如柔弱藤蔓般紧紧攀着他,未曾脱离半分。
“你信我?。”崔幼柠眼?泪一颗颗砸下来,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时而清醒时而浑浑噩噩, 不清醒时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清醒后才一一记起来, 我?不敢相信我?真会做出那?些事,可每一回,脑子?都替我?作了解释。我?伤你双目、给你下蛊、应嫁裴文予,它告诉我?是为了助表兄夺嫡,是为了报答姑母的恩情和家族荣耀,我?上回打你,它告诉我?是为了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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