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去,声音很轻,“她说等过几年我去读大学就好了,到时候你们会再生个小孩。”
许岛蜻发现自己有演戏的潜质,这是她第一次在许万东面前有了自己的心机,唐颖说得也不算错。
她带着哭腔,“所以我讨厌她。”
许万东闷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她的头顶。
“不要听她们的,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不会变。对爸爸来说,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过了两天,许岛蜻在玄关的柜子里发现了一把多出来的家里钥匙。一直到开学,她也再没有见到过唐颖。
她想,这场战争,到底是自己赢了。
九月
晚上最后一节课照例是留给学生自习的,高二(三)班的教室里,气氛格外沉闷,纸张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此起彼伏。
国庆假期刚过,学校便组织了高二上学期第一次月考,今天各科试卷已陆续发下来。学校明面上规定不再公布排名,但不影响学生私下统计排名。
一个戴着眼镜满脸菜色的男生回到教室,蔫了吧唧地传话:“许岛蜻,到你了。”
众人向她投来同情的眼光,仅一秒钟又回到自己的学习里。重点班的学生,他们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的人和事上。
许岛蜻到教师办公室的时候,老吴正在呸呸呸地吐出嘴里的茶叶渣,眼镜片蒙上一层白雾,在这张向来严肃的脸上实在有些滑稽。
“报告。”
他赶紧取下眼镜在衣角上擦了两下,戴上看清人后才说道:“进来。”
许岛蜻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吴老师,你找我?”
“你自己看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a4纸递给她,高二年级排名前五十统计表。
为什么只排前五十名,这是附中历年来上清北的最低分界线,出了五十名就没这个可能了。
她接过来,很有自知之明地从下往上扫,果然排在最后一位。
“有什么感想?”
许岛蜻摇摇头,她总不能说,其实她预想的是在五十名开外。
“没有?考成这样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许岛蜻啊许岛蜻,你真的总是让我很意外。”他越说越激动,“暑假前我还专门跟你讲过利弊,给你爸爸打了电话聊了那么久,你就是铁了心非要搞数学竞赛是吧?”
她低头默默听着,感觉老吴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脸上了。五月份的时候,临近期末,许岛蜻参加初赛需要从学校报名,老吴才知道她一直在准备数学竞赛。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从进校开始,排名一路下降,本来以为她是不适应高中学习。他非常不赞成,劝她放弃九月份的联赛,并且给许万东打了电话。
“这次联赛成绩你也看到了,你跟陈帆不一样,她是从小就打算走竞赛保送这条路子,所以走得稳稳当当。当然我不是说你不行,你绝对是很聪明很有天赋的孩子,但是走这条路的哪儿会有几个笨的?”
言下之意,她是有点数学天赋,但绝不是天赋异禀。这次她在联赛取得了一个既尴尬又鸡肋的成绩,更加佐证了老吴的想法。省一听起来很不错,但排名靠后,进不去省队。而陈帆是这次联赛全省第一名,十二月份会去参加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
“如果你还能多一年的时间,我相信你也会取得跟她一样好的成绩。但现在已经高二了,你能保证明年九月一定考进省队?万一失败了,到那个时候离高考只剩几个月,还来得及吗?你现在已经不停地往后退了,而其他同学在往前走。竞赛的结果具有太大的偶然性,我见过有黑马异军突起,但我见过更多的是竞赛失败回来参加高考,却因为学习进度被其他同学甩了一大截后心态崩溃的学生,最后只考上一所普通学校。
进高中的时候你是全年级第四名,各科目均衡拔尖,只要保持住,完全可以通过高考进入清北。高考你就算发挥失常,也不会偏离自己的真实水平多少。如果是因为热爱数学,进大学后你依然可以选择数学专业去深研。但你非要换个赛道,挑战困难模式,你的对手几乎都是像陈帆这样准备多年的竞赛生。这是一种赌博行为,你本来家财万贯,光靠利息就能够好好过日子,但你非要冒着倾家荡产的风险,去赌场上想多赢那么一点点钱,不划算的。
现在比赛你也感受过了,省一说起来也不错,我希望你,不要再舍近求远地折腾了。”
许岛蜻放轻脚步地走在长廊上,经过一个又一个安静的教室,没人注意到她。明明夜已深,教学楼一层一层的白炽灯却亮得刺眼,连带着头顶这一方天空都亮起来。
快到教室时,她的脚步放慢,极不情愿走进那个坐了几十人的小房间。
进教室的那一刻又引起了全班同学短暂的注视,确定她没有替老吴带话,死亡名单上并没有再多加一人时,同学们松了口气,各干各的。
回到座位,她才发现陈帆竟然也在教室,且正在看自己放在桌上的几张试卷。
“挨骂了?”
“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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