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忙着弄秧苗的大婶疑惑。
“李瑶。”
他担心对方听不懂,又一字一顿的重复了遍:“李——瑶——”
大婶摇头:“不认识咧。”
程遇夺:“……”
他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在爆发边缘,就差一点儿火候就能炸,强行忍住,耐着性子再次问:“那你知道,这附近姓李的都住哪里吗?”
“老李啊,他家在对面儿哩!”大婶抬手一指,揪着秧苗的泥水飞溅,程遇夺眼疾手快的躲开,还是被溅到衣服上。
他心一堵。
等抬头顺着指向看过去,顿时眼前一黑。
“还要过河?!”
他蓦然拔高声,都差点破音,眼珠子瞪得极圆。
“是啦,你就这么直走,从上头那个坡拐过去,往里走,就有桥的咧。”大婶给他指路,问他:“你是老李啥人啊?找亲戚的嘛?”
程遇夺一言难尽。
望着那遥遥的河道,好似之前吐完还没散干净的苦味又窜到他喉头,压不住的慌和烦躁。
“谢谢。”他没有多说,道过谢就脚步飞快的往河那边走。
但他人生地不熟,按照大婶说的话,走了好远,绕过两三个小山坡都没看到那所谓的桥。
汗水顺着脸往下流,有些打湿他的睫毛,一眨眼都是酸酸涩涩的疼。
程遇夺累得要死。
又热得要死。
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走断,明明河就近在咫尺,他却偏偏过不去,就像他好不容易知道点关于他妈的消息,跋山涉水,却靠近不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直接往河里跳!
程遇夺急急躁躁,越走越快,没注意到脚下,不小心踩到碎石,忽然打滑,猛一个踉跄。
脚踝处传来清晰的痛楚。
程遇夺的狠狠脸一抽。
像是触及暴动的神经,所有情绪都堆积在一起猛烈的爆发,他的神情憋屈又狰狞,鼻尖竟然还诡异的泛起酸。
操他妈的!操他妈的!
操他妈的程砚清!
“…i’vegottenlostyou,ydarlgibarelyknew……”熟悉的铃声响起。
轻松愉悦的男音,是程遇夺很喜欢的r≈ap;b风格,歌听起来清新又舒适,他的朋友没少因为这事儿调侃他,说他特酷一人,怎么搞了这么个甜唧唧的手机提示。
然而现在他再喜欢,也成了火上浇油,更遑论听见对面那欠嗖嗖的话:“夺哥,你哪儿呢?找你玩怎么不在家?”
程遇夺深呼吸,憋着一口气:“荒郊野岭。”
“唉我操?”岳塬愣住,接着一乐,哈哈大笑:“你真找你妈妈去了?牛逼啊你!”
程遇夺没吭声,低头看自己的脚。
一万七的球鞋,脏兮兮的全是泥跟草汁,恶心,恶臭。
这鞋不能要了。
他今天穿的这身,全都得扔。
“你要去怎么不叫上我啊,你也不怕被骗,现在人找着了么,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啊?等着开你那镶钻摩托玩玩呢……”
岳塬叨逼个不停,又说:“还有后天,我可听说了啊,你那小妈过生日,你爸给在南汀阁包了场,这可是大手笔啊!”
谁说不是,一场十几万的。程遇夺面无表情的听着,眉目间浮现出戾气,沉沉的慢悠悠地视线转了一圈,突然顿住。
——他看见桥了。
以他极好的视力,甚至还看到桥对面的那户人家,一个穿着围裙温柔贤惠的女人站在家门口,正在晾衣服。
并不老,反而很年轻,是那种已经生过小孩风韵犹存的年轻……
程遇夺的眼皮无端跳了跳。
耳边岳塬打抱不平道:“要我说,别是你爸人到中年遇见真爱,你小妈还是有点东西,看把你爸给迷的神魂颠倒,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踩你头上。”
耳朵嗡响,心如擂鼓,周身血液直直往上冲,程遇夺再克制不住,紧紧盯着对面的女人,却是跳脚似的气势汹汹冲着电话破口大骂。
“你他妈老跟我提她干什么!一个臭不要脸的婊子骚货她也配!”
操!
程遇夺火大的直截了当挂断电话。
迈步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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