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何处不相逢,就算下次天各一方,随着浪随着风。可她又说天下无不散宴席,凭风凭浪,只有隔岸回望了。】三人俱听了一阵,都忘了手中的东西,眼里流转着月色与灯色。待歌声停止,河面上的游船才重新划动起来,显然都听得入了迷。就在这时,河中央升起无数盏白雪雕刻而成花灯,雪的凛冽冷气在烛火的渲染下,亮若星尘,纷纷扬扬落入河面。淅淅沥沥,好似一场灯花雪。好美啊,倾泠拍拍殷九弱,示意她快看天空。子夜月悬,山风吹拂,有无边云海茫茫渺渺,雪花带着长灯一路照亮天际,迎风飘扬,转瞬便将黑夜作白昼。仿佛不再有黑暗。是啊,很美。殷九弱轻轻说。她看着一盏雪花灯融化,又有另一盏明亮,无穷无尽,永远不灭。到底谁弄的这场灯会啊,会融化的雪花灯真好看,倾泠喟叹一声,显然十分满足。船老大显然被倾泠打开了话匣子,边调整船头方向,边有一搭没一搭和倾泠聊天。说起来,二位可是好运气,这一条街都是结伴同游的有情人,船也都被订得差不多,莫不是刚才那位白衣姑娘好心,恐怕你们二位今日便要败兴而归了。是啊,我们两个今天准备得不充分,想来就来了,也没提前订下游船来,倾泠发觉殷九弱今天异常沉默,便撞撞她,你没事吧?没事,雪花灯太好看了,一时被迷了眼,殷九弱眨眨眼,浓长的眼睫投下一片扇形阴影。船家,游河一次、加上这些吃食还有小玩意儿多少钱,现在付给你,免得一会儿混忘了。客人啊,不用给了,刚才那位白衣姑娘给了足够的钱,还让我祝你们今夜开心。她还帮我们付了钱为什么?殷九弱握紧手里的钱币,心里的怪异越来越深。说不定萍水相逢,见你们二位面善,她又是孤身一人,不若成人之美,或可从你们二人的欢喜中寻得几分同样的喜悦。船老大一副看惯了这样事情的模样,悠悠然然地说出他的推测。若是能再见到那位白衣姑娘,真想当面说一声谢谢,倾泠摸摸被河风吹得透凉的脸,刚才船走得太快,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她,太失礼了。殷九弱遥望白雪皑皑的城外,远处崇山峻岭的山腰上竟然已经染上霜白,平生生多出几分空怅望的寥落之感。嗯,想到刚才的雪花灯,殷九弱点点头,深以为然,是该好好感谢她。乌篷船游河一圈,又晃晃悠悠地往回开。只不过花灯烛火有时尽,许多蜡烛熄灭,河面上只亮着星星点点的光了。
唯有几盏雪花灯依旧悬挂于两岸之间,散发明亮柔和的光。忽然之间,她们看见许多人在河面的桥上,竟然还一个又一个往下跳,冻得满脸发白,瑟瑟发抖。这是在做什么?倾泠皱着眉发问。在祭祀天道。船家不以为意,十分随意地回答。为何天道需要祭祀?船家一边慢慢撑着船蒿,一边慢悠悠地回答:最近这些年兴起的传统习俗而已,向天道献祭痛苦。没什么好见怪的,也不会要人命,最多受点惊吓,害怕一点。殷九弱脸色沉了下来,倾泠连忙拉住她的手腕,摇摇头小声说:这种仪式肯定得到此处仙门和王公贵族的允许,我们贸然插手,未必是好事。不如到时候,禀告给神尊。嗯,我会派魔界的人前来核实查看。好,那就不要破坏了心情,我们继续赏玩吧。与船家友好告别后,她们又回到了之前上船的地方,街道上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但是并不见那位玉骨冰肌清冷绝色的姑娘。可能是没有缘分吧,倾泠摆摆手,满是失望之色,毕竟游河用了一个多个时辰,那位姑娘或许去找她的心上人了。嗯,希望她能找到吧,殷九弱鬓发长发被风拂动,姿容矜贵,神情略微有几许落寞。希望以后有缘再遇,能当面说声谢谢。两人继续在街上闲逛,倾泠买了两个糖人边走边吃,咬了两口后,嫌弃地说:这糖人没有刚才那个白衣美人给我们的点心好吃,甜得发腻,不好吃。嗯,那点心做得极好,殷九弱也吃了一口糖人,的确已经甜得发苦了。其实她对甜食要求极高,过一份甜都会不愿意吃,但那几盘点心和酒菜糖分都恰恰好。算了,出来溜达总有扫兴的事,我们再往前走。渐渐地,烟京城内也开始下雪,行人们反而兴致更高,一个赛一个地跑到高处远望赏雪。殷九弱和倾泠跑了几家茶楼,都发现已经客满了,只好继续在街上闲逛,到果饮摊子上买几杯茶水。周围人群熙攘,殷九弱百无聊赖地仰头看见了夜空深蓝的一色,铅灰色的浓云中,有一只灿烂如烈火的彩灯飘着两条长尾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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