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富。”这是姜离自己的声音。落在赵寰耳朵里?,只觉得这语调又轻快又温柔,明明是从未听到过的音色,但赵寰却觉得格外熟悉,似乎……本就该是这样。“姐姐?”就见?小老虎欢快点头,连尾巴都跟着有规律的上?下摇摆。赵寰本来想好了,今日一定?不要失态,不要露出太难过的神?色。不是所有的别离都是坏事?。人能够回家,是件心愿达成的圆满事?。为此,赵寰都决定?今天?多看完颜构那张脸,好消解伤感。而不是像以?往一样,格外忽略面容去看眼睛。可如今,面对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小老虎。赵寰再?也?忍不住,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幼童年纪,孤单醒来的雨夜,能抱住的只有帐子里?的老虎布偶。这茫茫天?地?……她抱着小老虎坐下来,眼泪簌簌落下。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她身上?:“多富,别哭啊。”姜离努力哄她道:“你是宋的皇帝啊,还是收拾山河,功绩远迈先帝们的那种皇帝!”赵寰有手帕,但还是用龙袍的袖子擦了擦眼泪,金线擦得脸有些生疼:是啊,但我也?是要失去亲人的皇帝了。这一日,姜离见?到了所有想见?到的人。并且在她强烈要求下,赵寰没有提前剧透,任由小老虎摇头摆尾去跟每个人打招呼。姜离也?就如愿看到了每个人惊讶的样子。比如李纲老相公,被老虎忽然开口说人话,震到方正的脸都变成了长脸。比如岳帅父子,如出一辙地?惊到瞳孔地?震,只是岳云还跳远了一下。再?比如韩帅,差点喝一声‘妖孽’抬手就给她扔出去,还好被梁将?军一把按住。……赵寰还不忘再?次命人去辛府,接走了人家的孙子。辛赞:我这名字到底起的多好啊?陛下这么喜欢!姜离感慨:天?才就是天?才。一岁半的辛弃疾,已经会说话了。甚至不是单独的蹦词蹦字,而是能流畅说整句,跟人对答简单的话语。而且在孩子眼里?并不觉得老虎会说话,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老虎。两人如今体型相差也?不太大,就趴在一起聊了好一会儿天?。于是等辛赞从宫里?接走孙子的时候,问他今日做了什么,就听幼崽答道:“好多人啊。”只是如今的他还太小,尚不能解悲欢离合的滋味。所以?不明白为什么今日龙德宫人很?多,却不热闹。小朋友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祖父!老虎跟我说话了。”辛赞被逗的大笑:小孩子的胡话真可爱。这一夜除夕佳宴。文武百官就见?陛下出席时,怀里?竟然还抱了一只小老虎。刘尚书年纪有点大了,夜里?有些看不清楚,就对前面站着的李老相公道:“不愧是陛下养的猫!您瞧这花色,这个头,这脸上?的纹路,简直像是一只虎啊。”李纲沉声道:“刘尚书,那有没有可能,就是一只小老虎呢?”刘尚书尴尬笑了两声,迅速抹去几个字:“不愧是陛下。”然而李纲相公没再?接话。刘尚书:?自捷报传回后,李老相公每日都很?亢奋,平时话很?多的,怎么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倒怪伤感似的?盛宴浩大,箫鼓喧天?。夜色越来越深。姜离看着系统内的倒计时,对赵寰道:“我想再?跟岳少保说说话。”说来,她在这里?的几年,最牵挂安危的人是岳少保,但见?得最少的人,却也?是他。因将?军总是辗转于保境安民的日日夜夜,无有停歇地?奔波在八千里?路云和月下,尘与土中。赵寰原本在抚摸虎背的手一顿。声音有一丝抑制不住的微颤:“好。”
道别、叮嘱、祝福的话,都已然说过太多,实不必再?说。小英小心翼翼把小老虎抱到岳少保处。转头的瞬间,也?忍不住偷偷抹了把泪。就在今日,这只小老虎用爪子推给他一块,梦寐以?求的内侍省押班的金边腰牌。岳少保双手接过幼虎,置于膝头。高宾满座热闹至极的的御筵上?,发生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对话。岳帅先说起了宗老将?军的坟茔。今岁大胜凯旋,归朝受封枢密使?后,十余年来,岳飞终于为了自己的私事?向皇帝请了月余的休沐。带着一家人南下,去告祭宗泽老将?军。以?燕云十六州的沙尘,以?黄龙府的土地?。而他也?很?清楚:若非她做了这宋的官家,自己的下场绝不会好于宗老将?军。他如是想,也?就如是道。听岳少保说起身死,姜离才更清楚地?记起今年今岁。征元四年除夕啊。若还是绍兴年间,便是绍兴十一年,除夕夜。那么昨天?,就是岳将?军身死风波亭的忌日。没有这个除夕,更没有新的一年。但……小老虎扒在他身上?,眼睛滚圆而透彻。“其实是岳少保救了我。”她来的第一天?,可是当场手搓绳子,就要上?吊。如果系统bug再?大一点,把她卡到了这绍兴十一年的除夕夜后。如果能力挽天?倾的人不在了。她绝对不带犹豫地?离开这里?——或许会耽搁一会儿,带上?秦桧等人一起去死。岳帅望着这双眼睛,听她言语中毫不掩饰的极度信任。不由感慨:是啊,数年前只是初见?,她就选择了完完全?全?信任他。到今日靖康耻已然雪,他终于能够说出:万幸,我未辜负你这份坚定?的选择。然而却见?小老虎摇头道:“岳少保,这不是选择。”是一种……下意识,或者说是本能。每一个跟她一样长大的华夏儿女,在忽然来到南宋这种山河破碎,外患内奸的情形下,一定?都会下意识想到你,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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