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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手上的马缰已被汗水浸湿,四面八方都有什么东西飞速靠近过来的沙沙声,他的眼睛一时不知到底看向哪里,回过神来,目光已下意识地落在了前方的卫庄身上。
韩非这回找到鬼谷传人,多少抱了点“试试”的成分,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这么早暴露自己的身份。
每回的委托信里虽有落款,却是个假名。
那时他只怕韩姓太过昭着,叫人一眼看出来路,就将韩字的左半边抹了,成了一个韦字,一不做二不休,又在名上多加了两笔,最后写到信上的名字,就成了个“韦菲”。
今日来时,更是换了身平平无奇的行头,顺带将身上所有可能显示身份的饰物都取下了。
眼下看来,这么做的好处与坏处都很明显——好的是即便是鬼谷传人,也不能立马得知他究竟什么来头;坏的是要是他今天交代在这里,有好心人想为他立个墓碑都难。
“要是我死了,”韩非高声道,“阁下这回的报酬就没处找人结了!”
然而无人回答。确切说,卫庄甚至没有动。
韩非看着他的背影,一颗心砰砰乱跳,眼前的黑衣剑客一手压着剑柄,整个人仿佛静止一般,唯有帽檐下的黑纱轻轻随风飘动。
这时,就算是不会武功的韩非也能看到四下的机关傀儡的,那傀儡比真人还要高大,足有十尺,这样庞大的个头,动起来却丝毫不减迅速,韩非刚看清它们的长相,下一刻眼看就抵达了两人身边。
廉颇将军口中的“傀儡阵”居然真是个“阵”,就韩非眼下看到的,就有十数只,隐隐似要将他二人围攻起来!
而比傀儡先到的是他们的影子,才片刻功夫,韩非的视野好像暗了几暗,他来之前想的是以廉颇将军那样的为人,大约不会让护院的傀儡向来访者痛下杀手,最多受上些皮肉之苦。
可眼看真要被这么一群东西围攻,韩非承认其实他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畏。
纱幔的遮挡下他看不清卫庄脸上的表情,饶是韩非向来自觉稳重,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欸,我说你——”
他的话才起了个头,卫庄突然动了。
但见他足尖朝一旁的树干上借力一踏,漆黑的帽纱与衣摆逆着风朝后荡开,整个人霎时腾空而起。
韩非看着他手上那把形状古怪的长剑于半空划开一个圆满的圈,吹毫断发的剑锋擦着日光从他眼前扫过时,那场景居然是优美的。
韩非无端想起了去年冬日与同伴踏雪,他】
剑圣盖聂从御前,此刻却依旧觉得言语匮乏,所思所想皆不能达其意。
他出神地看着画中的男人,从头到脚,不同于的活,在约定的日期之前备足了十二时辰整的金子。
“从这儿到墨家的机关城,”卫庄说,“少说要六七个时辰。”
韩非在信里说了机关城,但没附上老师给的地图,卫庄不但没问,还显得十分熟悉近路,要知道按寻常马道走,只怕得十个时辰打底了。
韩非现在又有些相信了传闻里头说的,卫庄刺杀了前任墨家巨子的事。
但卫庄杀什么人,那是他自己的事,韩非很确定自己并不介意。
显然,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卫庄杀什么人,怎么杀这件事,其实就与老师交给他的那把钥匙背后的故事一样,轮不到他来说在乎或者不在乎——
说到底他并没有一个发问的身份。
“钱的事不是问题。”韩非说得潇洒,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得意忘形。
卫庄见韩非神色自若,点了个头:“我们走吧。”
两人出酒楼时外头的雨已经停了,夏日的骤雨总是如此,来时迅猛,去时悄无声息。
雨后初霁,晨曦下卫庄帷帽下脸庞的轮廓若隐若现,韩非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乐得欣赏。
那日画中人的模样依稀仍在眼前,想起那双凛凛的眼睛,韩非心头一动,驱马赶上前同卫庄并肩,没话找话:“阁下就不问问此行护送的东西是什么?”
对于一个杀手,过分的好奇心只会令他们与死亡更近一步。卫庄看了韩非一眼,他拿钱替人办事,并没有同雇主交流做杀手的心得的意思。
韩非丝毫不以为忤,唇边仍带了些许笑意。自小他遇见中意的人与事,起头的日子里总有耗不尽的耐心与精力,而往往韩非想要什么,十之八九总能如愿以偿。
眼下正是韩非最着迷的时候,卫庄回答他就是耐心,不答他就是可爱。
总之,没有一个不喜欢的道理。
至于这份痴迷何日会消减……那可就有些难说了,按往常的经验,短则日,长的有时也消大半年。
韩非打量着驾马在前的卫庄,帷帽的黑纱难掩其身姿之挺拔,在韩国,贵族子弟少时都有过礼仪课程,却鲜少见其中有哪位的仪态这般庄重拔群的,韩非略微眯了眯眼,只觉得十分的满意。
学堂的那些书卷韩非在入学】
两人最后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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