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珣渊豁然回眸,眸光逡巡深沉。周岚斐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身下的被褥。他这番话说的委实是有些猖狂挑衅了。分明他也没什么依据能保证卫珣渊真的不会如他所言,用镣铐绳索将他捆了再将他打晕,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亏大发了。可不知怎么的,他潜意识里就是觉得,卫珣渊大概率不会那么做。只要能先离开了这个病房,旁的他还能再想办法。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也说不定!周岚斐的心脏砰砰狂跳。两人相顾无言,对峙了不知几许,卫珣渊拖了张凳子坐到床畔。“你不去了?”周岚斐稍稍一愣,又下意识的团了一下被子。“大晚上拖家带口的去,我吃饱了撑的?”卫珣渊冷笑一声。周岚斐:“”什么叫拖家带口啊!会不会用词啊!这话怎么听着又那么别扭呢!他默了两秒,满心的盘算落空,整个人懊丧的坐回床头,一仰头倒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烦心事一重一重涌上来,像是一座座大山。“啪”卫珣渊按熄了床头灯,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周岚斐感觉枕畔缓缓凹陷了下去,男人支手撑在他的耳畔,呼吸与声音都近在咫尺。“老实睡觉吧,有事明天路上再跟我说。”这便是同意了的意思!黑暗中,周岚斐怔了怔,眼眸轻动。不知怎么的,自他的心底深处,生出几分不该有的冲动。他很想把在段家受到的那些不公正的对待以及那些对明日未知的惶恐说与卫珣渊听。他一直在独自面对这些,说一点都不疲倦,是假的。可他不该生出这样的念头。他的这番无妄之灾难道不是卫珣渊一手造成的吗?在段家寄人篱下,已经够如履薄冰的了。“假如明天天塌了呢?”他苦笑了一声,低语道。“那也有我顶着。”卫珣渊的指尖掠过他的耳廓,蜻蜓点水般,略略有些痒,“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我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语毕,衣料摩挲声簌簌,男人起身撤开,握住了周岚斐露在外面的脚踝,轻轻塞回被子里。【作者有话说】卑微小卫:你的心可以随便飞,只要人留在我这儿!我在果子山公墓这儿见鬼了!!心里压着事,这一夜的前半程,周岚斐睡得并不安稳。噩梦如海潮,一浪接着一浪。他梦见了半个月前,段瑶逼着他去参加的那个奇怪的party,在场的人在宁城的家世背景都非富即贵。段瑶做东布置了party上的餐食,每一样菜色都稀罕的非比寻常,像是旧时的祭宴。餐桌上光怪陆离的声音画面形成了一个又一个赤红色的漩涡。“这道虫草猴脑是以蝙蝠蛾科的幼虫钻进山猴的颅脑寄生,待脑软化后种植麦角菌培育,使猴脑、虫、草三物浑然一体,耗时一年,现杀现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这道赤尾子母鹧鸪是让母鹧鸪生吞鹧鸪幼鸟,二者齐烹,方能保证子肉鲜嫩母肉嚼劲。”“这坛定惊明目酒是取原鸮眼球榨汁,发酵七七四十九天,附上多种名贵草药泡制而成,饮之滋肾养血,使人双目炯炯夜能视物!”觥筹交错,吹捧与夸张的笑声交融成一片,又烟花似的炸开,周岚斐翻来覆去,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几乎要窒息。冷汗浸湿了病号服。忽然间,依稀有人在他耳畔唱起了一支陌生的歌谣。这歌谣的旋律陌生而空灵,不是当红的任何一种流行音乐,在润如珠煦如风的嗓音里,抚平了周岚斐躁郁不安的心,引领着他走出噩梦之门,迈进无争安宁的好梦窟。周岚斐的眉终于一分分舒展了开来。翌日大早,周岚斐醒来后精神状态好了不少,林帆给他抽了套血检查,没看到几个异常指标了,卫珣渊便跟林帆打了个招呼,果真遵守诺言带着周岚斐出了门。姜棠蹲在病房门口翻白眼儿。“拿来。”卫珣渊冲她晃手。“凭啥!”姜小棠女士龇牙咧嘴:“那是常青哥送给我的礼物!我还一次没骑过呢!你那儿放着四个轮子的豪车不开,干嘛觊觎我的小摩托啊!!”“今天限号。”卫珣渊垮起个帅脸说:“你以为我想骑啊,腿都伸不直,况且你还没成年,骑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沈常青就是买来馋馋你。”“要你寡!馋我我乐意!话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共骑一辆摩托,都不感觉羞耻吗!”姜小棠女士怒吼道。周岚斐还是有感觉到羞耻的,在一旁小声提议:“那不然我们打车吧”“打什么车?我对人过敏。”卫珣渊说,他把姜小棠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拿来吧你,回头给你重买一辆不就行了,给你买粉色的行吗?”“我才不要粉色的呢!!渊哥!!你不要以为自己很了解少女的心啊喂!”姜棠在后头怒吼。卫珣渊充耳不闻。他一手拎着车钥匙,一手圈着周岚斐的手腕,牵着人往车棚的方向走,一幅生怕人跑掉了的样子,周岚斐有点儿无奈,表情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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