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少侠突然卡壳,双唇启合多次,也没把剩下的话说完。
一想刚才那两次亲吻,少侠从耳根烧到脖子,一片红晕。两个大男人一起啃两口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对方还神智不清,他劝自己。但劝了没用,嘴唇上遗留的触感连带着指尖都微微发麻,心脏更是跳的飞快,像他好像期待已久一般。
“…你突然就失控了。”
苏星文约莫想到他在害羞,放下捂着头的手,沉声道:“对不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少侠整好衣襟:“你在地牢受伤了吗?有没有碰到吞金虫?”
“不是螭蛊。”苏星文缓缓说道:“是一种病。”
阎王债刚在关中流传开时,大家都以为那是一种怪病。现在看来…也仍旧像一种病,不过,有的人在病中被选为主人、有的人被选为奴隶,但就结果而言,主人和奴隶并无不同——苟延残喘,或者死亡,过程中蕴含的压迫、奴役、疯狂等等,在结局面前都显得有些可笑了。
“你生病了?!”少侠惊讶道。他看苏星文也不是病怏怏的样子,而且,什么病会…这样啊?
“是关中特有的病症,发病之人会理智全无,仅存本能,躁动发狂。“苏星文解释道。
就他所说的症状而言,更像是精神上的疾病。少侠担忧地问:“关中…那有生命危险吗?”
“有。”苏星文果断地回答:“若不能维持心神稳定,经常发病的人最后身神俱损,会死。”其实也就是阎王债频繁发作,被枯荣真气反噬而亡。
少侠一听这病最后还会死人,看向苏星文的目光都变成怜惜。苏星文相貌堂堂、实力出众,为人也大义磊落,却患上了这么可怖的怪病,实在是太倒霉、太惨了。老天真是有眼无珠!
“这病有没有药?要不我们天亮后去找个大夫看看吧,金陵城里肯定有很多名医…”
换作平时,苏星文会直言“别白费力气了”,阎王债无解不谈,他自己的情况他自己清楚。此刻,他从袖袋内取出伤药,递给少侠:“此病非药石可解…别担心,也没有那么糟。”
以前让他死,他还得“含笑九泉”。现在他有牵挂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舍得。
少侠想起苏星文冲出来砍断刀镇恶佩刀后的那个眼神,小心翼翼问道:“是因为我吗?你这次发作…”
这怎么会怪你?苏星文想着,说道:“当然不是。”
就算真是他的错,苏大哥也不会当面责怪他。少侠摩挲着手里的小瓷瓶,深深叹了口气:“要是我像苏大哥一样强就好了…”
“为什么?“苏星文问。少侠不是自恃武功的人,甚至练武都喜欢捎带偷懒。他有多强,未与他深入接触的人不会知道。话本里喜欢把他塑造成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超绝高手,实则太埋没他一路走来的辛苦。
“那样我就可以救出更多人…还可以保护你们!”少侠答道。
这样的答案并不令人意外。某个情绪上涌的深夜,少侠坐在窗前凝视着一轮弦月,他说他曾经遇见过非常可爱的人,但最后没能救出她,要是他那时够强就好了,黄沙下就没有他的遗憾了。苏星文第一反应是原来少侠也有夜不能寐的过往。他完全理解,所有江湖中人面对未竟之愿,诉诸的感叹是变得更强就好了,此后半生磨练,遗憾还是无法解脱。苏星文也是其中一员,后来他发现就算将阎王债修炼到极致也还是有他无法解决的残局,生命里的叹息就像一根根刺,轻的扎在指尖,重的扎在心口。他会当永不甘心的人,俗称犟种。
但那夜苏星文对少侠说的是“没有,要是,”。不过少侠同他一样执着,简称另一个犟种,只不过隐藏得比较好。大家以为他是恩义昭昭,其实他总有必死的决心。
“肯定可以。你能帮助大家,还会比我更强。”这是苏星文在这个夜晚说的。
少侠就着亮亮的眼睛无奈一笑:“苏大哥,谢谢你安慰我。”随即自己扯开衣领,开始给皮肤上凌乱的咬痕洒疮药粉。
苏星文立刻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没有骗你。不信可以拉钩为证。”
少侠被他逗笑了,笑呵呵说道:“才不用呢。这也太幼稚了。苏大哥,你别当我是小孩。”
“拉钩。”无意中被点名幼稚的苏星文抢过少侠空闲的手,强行与他小指勾小指,一时间,少侠笑得更厉害了,笑着笑着就与认真盯着他的苏星文对上视线,深不见底的眼睛中盛满他的倒影,那种熟悉的、心跳加快的感觉又来了,少侠勾着的小拇指开始发烫。
谁都没有说话,互相盯着越凑越近,只要有一方撅撅嘴就能再度亲热。这么像言情话本的桥段,少侠想到,自己一点都不抵触,难道其实我是…喜欢苏星文吗?
一只鸟突然破窗而入,将窗户纸撞出一个大洞,然后整只鸟冲进二人中间,最后滚进少侠怀里。少侠吓了一跳,立刻躲开。苏星文看了眼那只鸽子,鸽子一被他盯到就开始“咕咕咕”的叫,又看向抱着鸽子的少侠,无奈也退开。
“是清崖兄的信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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