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句转了弯,是对赫哲说的。
赫哲正往桌上摆膳食,端出一翠se小盅,里面那洁白粉neng的,正是纸鸢做的汤角儿。鲜汤上面浮几点碧翠的香草,煞是可ai。
赫哲端详半天,问墨茗:“这东西做起来费事吗?”
一听这话,墨茗兼简直像是打了j血,如数家珍一般娓娓道来:“费不费事每人自有思量,我只说这做法。新钓的虾,去壳挑筋。万万不可剁,仔细切成细丁,跟块菌碎、椒末、杏仁粉、甜酱合成馅。锅内放竹衬底,加neng笋子熬出的汁儿煮。最后冷水过三扎,保证你吃的时候把舌头都吞下去!”
“你少拿话浑他。”晏兮收了笔悠悠然地往桌边来了,只道:“吃便是了。
“我哪里说浑话了,本就是嘛。”墨茗手脚麻利地伺候着把汤角儿盛了,又奇道:“咦,我们都是馄饨,怎么就你们这一盅做成角儿了?”
晏兮笑她:“怎么?还想再吃点?”
墨茗身子一拧,拎着食盒往门口走:“谁跟你似吃饭这么早,我还不饿呢。你们吃着,我就不伺候了。”
“你几时伺候过?”晏兮笑着把人往外赶:“别忘了给砚观那小子送一份!”
“放心吧,中午就送去了。”墨茗边走边带上门:“有我在,那家伙过的滋润着呢。”
待她关了门走远,晏兮脸上的笑容才剥落下来,他摩挲着门框,喃喃道:“那就好。”
“过来吧。”赫哲看着晏兮,说道:“凉了就不好了。”
晏兮接了筷子,默不作声的吃着,餐桌上是少见的安静。
直到赫哲一餐完毕,他都没有言语。
“一会就走了,不跟他们道个别吗?”
晏兮沉默地摇摇头,片刻后才道:“又不是不回来了。”
“害怕?”
“你哪只眼看见我害怕了。”晏兮瞪了一眼赫哲,好歹打jg神。
“那就是舍不得了。”
晏兮听了这话,气闷地掷了筷子。
那象牙箍银的筷子撞到乌木桌上,一时叮当。
晏兮很严肃:“不许猜我在想什么!”
赫哲说:“你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了,还需要猜吗?
晏兮一愣,复而又伸手要去捂他眼睛:“看也不行!”
赫哲仰身躲过晏兮的攻击,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筷子塞进他手里:“不要闹,快吃饭。”
晏兮猛地向后一挣,炸毛而起:“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
“本来就是。”
“你!”
“你们这顿饭是想吃多久。”一个温润中带了七分庄严的声音斜cha进来,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立刻安静下来。
赫哲擦了一下乱战中被甩到脸上酒水,又把不知何时cha到自己饭碗里的筷子再次塞回晏兮手中,才说一句:“吃好了。”
晏兮回头,腆着脸冲纸鸢笑:“姐姐手艺愈发长进,我们这一盅都吃完了,汤都没剩下。”
纸鸢看着狼藉的桌子,感觉自己太yanx突突直跳。
想训晏兮一顿,可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又气不起来。只得跟赫哲一起先把菜碟酒盏收拾了,这才有地方把茶具放下。
“西苑都修葺完了,我明儿也就没事了。”纸鸢给两人都奉了茶,这次耽搁了时间,茶汤味偏重了,带出点涩。
还没待赫哲回话,纸鸢又接着道:“这段时间辛苦赫哲先生照顾我家主子了。先生到底是客,我既然得闲了,就万万没有再委屈先生做粗使活的道理。春暖阁我已经嘱咐人收拾妥帖,先生今日就请好好休息吧。若是喜欢谷里,便再多留几日。”
这最后一句,已经隐隐有了逐客的味道。
晏兮拿着杯盏的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泼出来。
赫哲给他稳住茶盏:“手上有油,小心滑。”
纸鸢看了赫哲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一眼,转身去汲水,边走边道:“只顾着让你吃茶,竟忘记你刚刚闹得一手油了。真打了茶盏,仔细你的皮。”
晏兮“嗳”着应承一声。
待纸鸢回来,他乖乖洗了手,道:“今日就算了,外厅那里放的是他的寝具。现下去换,还不够着忙的,明日再说吧。”
纸鸢斜了他一眼,道:“你睡你的,我叫几个丫头过来一换就是。”
“还是罢了。”晏兮笑道:“赫哲走了,这谷里又要冷清一阵子,再容一晚让他陪我说说话罢。”
纸鸢未答,眼光流转扫过赫哲,最后停在晏兮身上。
晏兮笑着回望过去,眼睛里一派坦诚。
半晌,纸鸢才嘱咐一句:“不要闹得太晚。”
晏兮道:“姐姐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不会照顾自己么?”
纸鸢点点头,又对赫哲说:“只好再劳烦先生一夜了,谷主怕冷,先生留意屋子里的火莫熄了。”
赫哲帮纸鸢收拾了茶具,一路送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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