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大门的那一瞬间,他对门外露出了客套的微笑:“新年快乐。”
他背对着门外的一切,一步步走向自己最珍视的幸福——厨房里,冬树和清卉正在锅里下面片。
既生真的不讨厌那些人。
他只是有些厌恶那些自称他家人的陌生人。
他们高高在上,洋洋得意,似乎在施舍一般,想在除夕夜之前试图用团圆的名义绑架他。
既生知道,也许自己真的是他们的家人。
但在那些人的行为中,既生没有看到一点他们对姐姐的尊重。
养大他的姐姐啊,那些人并没有表示出半分感谢和敬重。
那便不是他的家人了。
在之后的几天里,段季和那群黑西装没有再出现,既生过上了一个安稳的年。他顺遂惯了,在学校里就没有他解不开的题目。
所以这个难题,他打算留给自己来解,所以未曾将题干告知冬树和清卉。
冬树毫无察觉,在火锅中认真捞菜:“清卉要的土豆,多吃点。”她又捞起几片藕片:“藕片也熟了,既生吃点。”
既生先给姐姐的碗里夹了两片,又给自己一片,还有两片,他说:“给清卉。”
清卉正吃着土豆,土豆已经煮的烂烂的,刚进嘴,便化成了一团。即使有些烫,清卉仍然吃了一大口,她含含糊糊说:“我不爱吃藕……”
既生没等她说完:“吃什么补什么,给她补补心眼子。”
清卉立刻生气了,她赌气一般,将碗里软烂的土豆艰难戳成了心形,用勺子送到了既生的碗里。
既生颇为惊讶:“以德报怨啊?”
冬树也问:“怎么给你哥哥送了个心?”
“给他补补良心啊,”清卉气呼呼的:“明年就不会欺负他那么善良、脆弱、可爱又美丽的妹妹了!”
他们和以往一样斗着嘴,既生笑容灿烂,与往常无异。因此,冬树还毫无察觉、无法预料到既生将会离开她们很多年。
事实上,既生也满心以为自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他们明年、后年、所有的年都会一起过。
他们三个认真讨论着既生的高考。
“听说考试当天要穿红色的衣服,”冬树这是听胡同里的老太太说的,这是大事,冬树要谨慎些,所以打算采取这个做法:“既生好像没有红色衣服?”
“不用红色的衣服吧,”既生说:“给我身上系个红色的布条也行吧。”
他们很快达成了一致,高考那天,冬树和清卉会提前把小学用过的红领巾系在既生的拐杖上。
“我们穿红色的衣服去接哥哥吧。”清卉有了另外的主意。
既生没意见,正好趁机给姐姐买件新衣服:“也行,听说最后一场考完的时候,门口全是家长,人特别多,你们穿红色,我可以立刻看到你们。”
“红裙子,红裙子!”清卉大声喊着:“红裙子比红上衣好看。”
“可以买红裙子,主要还是图个吉利。”冬树强调。
这么重要的大事,一定要有仪式感。
过年的快乐持续了好几天,但在大年初四的时候,一伙人上门了。
冷酷着一张脸的老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武馆的大门,开门的冬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大声问:“你们是谁?”
老人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一副尊贵惯了的模样,老人身边的人开了口:“我们是谢既生的家人。”
冬树愣在了原地。
这一伙人径直进了武馆中,清卉和既生匆匆从屋中出来,刚刚他们正在学习,被这嘈杂的声音吓了一跳。
清卉还在茫然地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既生看到来人的时候,面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迎面而来的老人看到了既生,面色有些犹疑,但瞬间便调整到了惊喜和感动的模样。
“我的孙儿啊,我的怀屹啊!”
既生下意识看向了被重重人影挡住的姐姐,看到了姐姐有些无措,但还算镇定,他松了口气,也调整好了表情。
“你们是谁啊?”既生装作惊吓的样子,然后在老人的解释中,适时地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和对面这家人其实一样。
一样的虚伪。
几乎令人作呕。
来的人全都挤进了武馆里。
冬树被隔离在人群之外,她终于听清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直都知道既生不是她的亲弟弟,但她觉得这没什么关系。她想过,她会在既生高考后告诉他的来历,到时候寻不寻找父母都由他自己拿主意。
冬树万万没想到,在高三的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他的家人竟然找了过来。
也算是好事,冬树站在墙边,身边是清卉。清卉面色平静,但袖子下,紧紧握住了姐姐的手。冬树同样紧紧回握住她。
既生的家人找来了,以后既生便多了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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