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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这道凛凛威压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视线掠过宋絮清百思莫解的面孔,裴牧曜敛下心中奔涌的思绪,道:“他不会决定你的生死。”
顿了顿,嗓音喑哑道:“这一次,我不会再食言。”
食言?
还是这一次?还有上一次吗?
宋絮清疑云满腹,但不知为何,只是下意识地颔了颔首。
时辰已然不早,把事情说清楚道明白达成意见后,她的心也算是落下了一半,另一半只等皇上刀起刀落。
送走宋絮清之后,裴牧曜颀长的身影微微往旁边踉跄了下。
祈安忙不迭地上前扶住他,触碰到手腕皮肤时,这才察觉到他烫得跟火炉似的,“王爷。”
一股气攻上头,裴牧曜抬了抬手示意他别动,缓了一小会儿捏捏眉心,问:“韶州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祈安松开他的手,跟在后头回禀:“李锦并未回韶州,而是北上去了陉州,并在陉州入了屋,似乎是要住在那儿。”
“陉州?”裴牧曜脚步一顿,眼神微微沉,“有意思,竟然跑那儿去了。”
“王爷,需要派人将其擒住吗?”祈安问。
裴牧曜沉吟须臾,摇头。
若是他没有记错,上一世李锦就是收到了风声逃去陉州,而不久后宋淮安也被调派往陉州,暗中借着当地富商的名,做着走私官盐的口子大肆敛财,很不巧的是,这笔财最终都进了靖宁王的私产。
“跟着就好,不用打草惊蛇。”裴牧曜眸中闪过一缕危险的精光,薄唇弧度轻蔑,“我亲自去会会他。”
前世让他们多逍遥快活了几年,这世得让他们连本带利地还回来才行。
祈安摸不懂他的意思,听说他要亲自下陉州就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小可,走到半路,又听到他沉声道:“取五盆冷水来。”
“王爷,太医说伤口不能沾水。”祈安道。
裴牧曜侧过身,回眸扫了他一眼。
祈安凛神:“属下这就去。”
这个时节,深井中取出的清水要比其他地方都要凉上几分,不过半刻钟,满满五大盆清水端放在院中,稍有不慎就会溢出来。
裴牧曜:“倒我身上。”
祈安和泽川皆是浑身一震,刹那间两人都知道了他这是往天枰上加码,准备以遍体鳞伤的背脊使苦肉计。
只是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泽川蹙着眉阻拦道:“王爷,不可。”
闻言,裴牧曜眼神不紧不慢地掠过他们,声音中带着不容反驳之意:“倒。”
祈安和泽川对视了眼,不语。
知道若是他们俩不出手,裴牧曜就会自行往身上倒,犹豫须臾二人还是出了手。
倒的时候,着意往两侧地面多扑点,避开他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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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絮清又是绷着心神守了两日,整整两日中别说是温习课业,就是宋临萧送来的话本子,她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然而就算如此,都未曾有一丁点消息入府。
宫中久久没有消息传出,此时坐不住的人应该不仅仅是她,别的不说,宋淮安应该来寻她才是,可是一连多日他都未踏入侯府半步。
杂乱无章的曲子在暖玉阁内回荡着,下人们都看出了她心神不宁,却又不知是为了何事,应当是无忧无虑一人竟然愁容满面。
明日就要回国子监,尚未收到消息的宋絮清手法凌乱地挥舞着弦,半响后趴在桌上长吁着气,喃喃自问:“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怎么会一直没有消息呢!”
莫说父亲请旨入宫面圣被拒,最重要的是,裴牧曜那边也没有消息递来。
宋絮清倏地坐起来,看向捧着茶盏的茗玥,“王府近日有消息递来吗?”
茗玥摇了摇头:“没有。”
闻言,宋絮清又趴回桌上,烦躁不安。
身后的茗玥欲言又止,又想起来侯府前裴牧曜和她说过的话,最终还是选择咽回心中。
然而不管再烦躁,明日一早还是需要前往国子监上学的。
辗转难眠的宋絮清翌日早早就醒来了,直挺挺地坐在梳妆镜前。
轻手轻脚推门而入的画屏看到此景差点踩空了,还未走到梳妆镜,就透过镜台看到自家眼眶中的血丝,心疼道:“小姐,您昨夜是又是一夜未眠吗?”
骤然听到声响的宋絮清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如同浆糊的头脑好半会儿才摇头,“睡了一个半时辰。”
画屏端来清水给她净脸,道:“若不然,我去给您请半日假好好休息休息?”
宋絮清用热帕敷脸,隔着湿帕的嗓音闷闷:“不用,我是去给公主当伴读的,不是去玩乐的。”
若是随心所欲提请延长休沐日,哪有当伴读的样子。
簪好头发后,宋絮清就往府中大门走去,只是还未走到门口,远远地就瞧见正门灯火明亮,不少人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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