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红着脸把面人放在他的掌心,他五指收拢,握住竹签轻轻一拽,纹丝未动。
抬眼,见竹签的另一端还紧紧握在她的手中,少女盈盈一笑,眼睛弯成月牙,“既然你都不谢谢我,那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自认理亏的道了一声,“好。”
她深呼一口气,而后直视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问,“你觉得我适合做你的妻子么?”
身后想起夸张的唏嘘声,路过的学子仿佛不敢相信此时此地能听到这样的表白,都驻足观看。
他也被骇了一跳。
“你可以现在不回答。”羞答答的睄了他一眼,赶紧转过身去,“过几日家父到贵府提亲,你那时候再告诉他答案。”
“还有,我叫曲筝,父母都叫我阿筝,你也可以叫我筝筝。”说完也不等他开口,就跑开了。
车轮骨碌碌驶进御街,谢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心里暗叹,他见过太多眉目含情的眼睛,即使花妈妈不说,也知道,她对他曾有过非嫁不可的一往情深。
而她,大可不必欲盖弥彰的非要把花妈妈送走。
谢衍连着两日住在衙署,没有回府。
曲筝有点担心和离书怎么样了。
不过,谢衍都答应了,这事还能跑了不成,权且再等两天吧。
午后,曲筝收到一张公主府的请柬,邀请她参加明日的腊八节茶话会。
清乐公主还贴心的让传话的内监告诉她,茶话会只请了女眷,没有男子,大家可以装扮好看一些。
第二日一早,曲筝把小厨房细细熬了一夜的腊八粥给祖母以及各房都送了一份,剩下的装到木屉里,送去曲府。
这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来到公主府。
宴会来的人很多,大多秋猎那日都见过,俱都精心装扮,妍丽非常。
但曲筝无疑是最亮眼的那一个,清乐公主隔着老远就看见她了,忙叫人把她带到自己这边。
而另一边,勤政殿里,顺安帝和官员们商议完政事,以手支头,没有散朝的意思。
皇帝不说走,没人敢走。
眉头不展的思索半晌,他忽然抬头问,“今日是什么节庆?朕怎么记得昨日清乐到宫里找朕又是要人,又是要物,说庆祝什么。”
御史大夫蒋大人回答,“今日是腊八节,公主在府里举办腊八茶话会。”
蒋夫人也被邀请了,所以他知道。
顺安帝眼睛一亮,脸上有了笑意,“丽妃这两日正同朕闹脾气,听闻公主府内园景不错,众爱卿随我陪丽妃一起过去热闹热闹怎样?”
这些近臣都知道,丽妃晋升贵妃的诏书又被皇后压下来了,顺安帝为了让她消气,可没少花心思,此时无不捧场说好。
顺安帝随口问了谢衍一句,“你去不去?”
谢衍眸光一闪,没有犹豫,“去。”
顺安帝吃惊,他这个外甥以前从不参加这种茶会宴席,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清乐公主听说父皇要来,很不乐意,可是圣命难违,只好携众人到进门的甬道上迎接圣驾。
皇帝带着众臣子走过来的时候,曲筝的目光不自觉就被丽妃吸引,不愧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明艳又娇媚,顶顶好看的长相。
不过这皇帝专宠,还有别的缘由,后宫虽有佳丽三千,只有丽妃怀过孕,虽然后来孩子没保住,对顺安帝来说,至少是个盼头。
曲筝多看了丽妃两眼,才移开视线,然后就看到了谢衍。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在空中轻轻一撞,曲筝一望即瞥开,而谢衍没有。
她今日在人群里很显眼,里面穿了件烟粉色交领百褶长裙,外罩藕荷色凌霄纱洒金半臂,发髻也梳成少女式,两鬓的头发骨编至头顶,挽成仙女髻,额前吊一串海螺珠额饰,后面缀两根飘逸的发带。
清雅又不失妩媚的装扮,和初见时一般。
甬道狭窄,人又都挤在一起,两人都没有走向对方的意思,面无表情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就错开了。
清乐公主本以为就父皇和丽妃过来,没想到还来了一大堆臣子,气愤不已,她好好的茶话会,被毁了。
她把正殿留给皇帝,自己带着曲筝和几个要好的手帕交去偏阁玩。
偏阁清净,几个人玩的倒也自得其乐。
因为是私宴,正殿里,气氛比较随意,且顺安帝全副精力都在哄丽妃,臣子们各自坐在一起,喝粥、品茶,赏景好不惬意。
蒋夫人过来找丈夫,见谢衍孤零零坐着,问,“少夫人没有过来?”
谢衍目光投向偏阁,“她在陪公主。”
蒋夫人笑笑,“还是你眼睛好。”
打完招呼,夫妻二人一人端着一碗腊八粥,找了个单独的席子坐下来对食。
没媳妇的张御史唉声叹气,“还是有夫人好。”
谢衍正默默喝茶,眉心一蹙,觉得这个张御史今天聒噪的厉害,离席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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