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孤老在皇陵。
唐娴也很久未哭了,她不想掉眼泪的,不知为何,听着别人兄妹吵闹,一时没忍住。
她用手背去抹脸上的眼泪,擦去一道,又有新的淌下,把她手指也打湿了。
“我是误会了你,但并未做什么使你为难的事情吧?”
冷不防的,云停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唐娴身躯一抖,匆匆放下双腿,双手一起覆上面颊擦泪。
她可不想在云停面前出丑。
云袅的药,前半碗是云停灌下去的,后半碗是他看着,云袅捧着碗自己喝的。喝完之后,把云袅扔在榻上,云停才踏出房门,就看见了默默垂泪的唐娴。
庭中灯火煌煌,将她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珠照得晶莹剔透,堪比珍珠。
她缩着身子,比病中的云袅看着还要无助,浑身萦绕着无边孤寂和深渊似的苦闷。
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身上。
云停想不通她为什么哭,单就近日而言,唯一让她受了委屈的事,便是傍晚那会儿,他误会了云袅伤病的缘由。
是他眼中的怀疑太明显了?
这事迟早要面对,云停不再犹豫,道:“若是伤了你的心,我与你赔不是。”
唐娴快止住的眼泪“唰”的一下,重新冲破眼睫,决堤江河一样奔涌而出。
她咬着唇努力忍住,适得其反,从唇齿中泄露出了一丝压抑的哭声。
人就是这样,悲痛的时候孤身一人,或许很快就能止住。一旦被人安慰或是询问,就再难控制住自己了。
望着她的云停眉头拧成山川,隔了会儿,重复道:“我向你赔不是。说吧,你想怎么着?”
唐娴的眼泪成河,哭得耳中嗡鸣,云停的声音像是隔了道水帘,传入她耳中时朦胧不清。
但她还是听懂了,咬住下唇努力止住眼泪,哽咽道:“那你、你放我、走。”
“行。”云停道,这个字还没传入唐娴耳中,他又说了下句,“告诉我烟霞藏在哪儿,我就答应你。”
唐娴一窒,知道这事没可能了,心中悲情又起,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哭起来。
翌日大早,庄廉带着糖人蜜饯过来看望云袅,把小姑娘哄好了,他又去外面安慰唐娴。
唐娴面红耳赤。
她自己都不知道昨晚究竟哭了多久,终于发泄完情绪时,云停已没了人影,屋中有几个侍女探头,小心翼翼问她需不需要温水巾帕。
唐娴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入睡的,今晨醒来,还以为那是一场梦,直到看见侍女躲闪的眼神。
连昨日不在府中的庄廉都知晓了,太丢脸了。
“公子脾性差不是一两日了,你别与他计较。这样吧,我替他赔礼,你想要什么直说,我都能给你弄来。”
唐娴抬眸,庄廉赶忙道:“离府不行。”
他入戏太深,又补上一句:“外面坏人多,舅舅不放心你独自离开,而且还得等你恢复记忆把孟公子揪出来呢。”
唐娴气得捶桌。
撵走庄廉,她进屋去看云袅。
云袅昨日喝了两贴药,精神好转许多,坐在窗前矮榻上吃蜜饯,瞧见她进来,冲她招手,再把其余侍女屏退。
唐娴觉得府中唯一不会看她笑话的,只有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了。
她坐过去,叹了声气。
“给你吃。”云袅把蜜饯递过去,看着唐娴吃了一颗,慢吞吞向着她挪动。
与唐娴挨紧了,她扯扯唐娴的袖子,小声问:“昨晚我哥欺负你了吗?”
晴空霹雳!
唐娴差点被口中的蜜饯噎死,连咳几声,惶急摆手,“你别胡说,没有的事!”
“那你怎么哭了啊?”云袅清澈的双眸中写满纯真的不解,“我哥喜欢欺负人的,他一欺负我,我就哭。”
唐娴不知该怎么与她解释,更没脸面对这事,胡乱道:“我那是、是饿了,饿哭的。”
云袅道:“那你说呀,让人给你送吃的。”
“嗯,下回我一定说。”
云袅认真点头,瞧着是真信了。
唐娴心中略松,听她摇头晃脑道:“不是欺负了你就好。祖训不许欺负姑娘的,他要是敢,我就写信给外祖母、给爹娘……”
祖训,又是祖训,这已经是唐娴第三次听这个字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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