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全部来自于庄廉,她也奇怪,不是说这是个没心眼的落魄贵女吗,竟然能把云袅哄得团团转。
心中怪异,明鲤瞅着云停晦暗不明的神色,猜测着他可能有的心情,大气不敢呼出。
“云袅就没有一丝不情愿?”
明鲤小心翼翼道:“小姐高兴得紧,一口一个姐姐,连‘表’字都去掉了。”
不止,睡前还兴致勃勃地与人谋划,期望“庄诗意”给她出主意,明日再把云停打一顿。——明鲤不敢说。
云停再次沉默,少顷,他问:“俩人都睡了?”
明鲤道:“属下去床边查探过了的,都睡熟了。”
云停静坐几息,倏然站起,大步走到房门口,又停住,回身道:“从王府那边多调几个侍女过来,要话少、手脚勤快的。”
下了令,他推门出去。
明鲤望着他去往兰沁斋的背影,那句“是调侍女来服侍小姐,还是服侍庄诗意?”,最终只敢在心底问出。
云停
云袅年纪小,为防她晚间跌跤和害怕,兰沁斋内外点了许多灯,夜间也亮堂堂的。大多在闺房烛灯熄灭后,就被外面守着的侍卫灭掉了,仅留了屋外的四盏庭灯与一片皎洁月光。
侍卫递来提灯,被云停推开。
他步调沉重,阔步往内,推开房门,身影被外面的月光拖长,规整地铺在外室的地面上,然后被桌椅打乱。
云停立在房门口,往内室看时,视线被垂纱遮挡。
他没关门,径直掀帘入内,再绕过折屏时向内看了一眼,见到漂浮着花瓣的浴桶,桶边还搭着宽厚的擦身巾帕与换下的脏衣。
叠放在一起的有几件简朴衣裙,明显不属于云袅。
云停转开眼。
沐浴后的水未及时倒掉……毕竟是刚出浴的姑娘,深夜,而外面都是男人。
云停能想明白其中缘故,但心中很是阴郁,有一种无形间用卑劣手段威胁了姑娘家的错觉。
他再次确认派侍女过来这事刻不容缓。
转过绣屏走到床帏外,云停侧耳,在静谧安详的夜晚里,听见一轻一重两道酣睡声。
掀开薄薄的床幔,里面云袅仰面躺着,正呼呼大睡。别的地方看不出来,至少脸蛋恢复了白净,一头软发也蓬松的散开着。
她身旁,唐娴侧身躺着,褥子遮到腋下,有一只手露在外面,手臂斜压在云袅身上,恰好把她身上的被褥压紧了。
云停盯着熟睡的二人看了会儿,暂时原谅了唐娴把云袅当侍女差使的行为。
将要放下纱帘,云袅忽然蹬了下腿,口中嘟囔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开始扯身上寝被。
唐娴被惊醒,睡眼惺忪地睁开了一下。
云停就站在她身侧,间隔不到小臂那么远。
屋中没有了亮如白昼的烛灯,她就无法视物,愣是没看见身边站着人。
云停也没弄出动静,看着她抬起手,顺着寝被往云袅脸上摸,摸了好几下,掌心才贴到她额头。
停顿了会儿,唐娴收回手,又摸索着把寝被往云袅身上拉,然后蜷了下腿,重新睡了过去。
云停多看了她几眼,在嗅见膏脂清香后,疑心这味道究竟来自她身上,还是自家妹妹身上。
算了。
他无声轻哼,放下床幔,出去时在昏暗的环境中看见摆在梳妆台上的首饰,全是从云袅身上摘下来的。
其中混入一支简约的银簪,便是唐娴总戴着的那支了。
唐娴这一觉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睁眼看见光亮时,神智涣散,脑中空空,连自己叫什么都快记不起来了。
云袅不遑多让,一只脚伸在褥子里,另一只脚蹬在银丝钩花的床幔上,睡得是四仰八叉。
唐娴躺了会儿才记起自身处境,伸手去摸云袅额头。
没起热。
她心底轻松,骨子里都泛着懒意,干脆就继续躺着了。
再过两刻钟,云袅翻了个身,坐起来搂着寝被揉眼。
唐娴掩唇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睡醒了吗?”
云袅双目呆滞,坐了会儿,一声不吭地重新趴了回去,却也没睡,睁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发呆。
唐娴算算时辰,估摸着日上中天了,是不能再睡下去了。但她也不直说要起床,而是趴回床上,先把床褥抚平,再用手指划动着写字。
软绸的褥子随着她指尖的移动下陷,留下浅浅的痕迹。
等她写完最后一笔收手,云袅道:“袅袅,这是我的名字!”
唐娴与她共同认识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云停的名字她不知道,庄廉的“廉”字略繁复,怕她认不得,便硬着头皮写下个简单的。
云袅看罢,咯咯笑起,身子前倾,伸出手指头点着,一个字一个字念道:“庄、毛、毛。”
说完手掌撑榻跪坐起来,嗓门嘹亮道:“我也会写。”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