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娴对皇家没有什么感情,可她读过史书,知道皇家女眷落入敌军、叛贼手中会是怎样凄惨的遭遇。
她决心咬定不知烟霞所在,左右她现在是寻找烟霞的唯一线索,烟霞一日未现身,她就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么被关了两日,第三日,庄廉出现,领着唐娴往偏院去。
这座宅院看起来很大,唐娴只被允许在单独的小院里走动,无人看守,然而只要她踏出院落一步,就会有侍卫不知从何处冒出,横刀阻拦。
唐娴不敢硬碰,试图寻机找侍女搭话,可待了好几日,一个姑娘或者嬷嬷都没碰见,连送食水的都是男侍卫。
“姑娘总得有个称呼吧?”庄廉领着她从连廊下走过时问道。
唐娴坚持道:“我姓孟。”
庄廉已至中年,面相和蔼,转了个弯,做着请的动作,道:“这几日我家公子已命人将京中所有孟姓人家彻查了一遍……”
唐娴心头一跳,猛地转脸看向他。
“果真如此。”庄廉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我家公子说了,姑娘嘴巴严,说的话大多不可信,但是心性单纯,很容易就能试出真假。”
他笑呵呵的,“还真是在找孟姓公子啊。”
唐娴:“……”
她神色僵住,抿紧嘴巴,在心底暗暗发誓,哪怕他说烟霞被抓了,也绝不再做出任何反应。
“京中孟姓有上千人,自是无法一一盘查的。幸而姑娘出身名门,要找的人想来也是非富即贵的,这么一来,范围就缩小了许多。”
“孟姓商户,闯出名堂的有三户人家。孟姓官员,五品以上一户,五品以下共计四户。其中年轻公子有九人,及冠者五人……”
庄廉突然停下。
唐娴听得正认真,她几乎能确定了,孟夫人必定是五品以上那家的。
——毕竟能往皇陵中送口信。
听到一半没了声,唐娴心急,没忍住扭头,果不其然,在庄廉脸上看见了明晃晃的笑意。
他是故意吊自己的胃口。
唐娴喉咙里憋着一口气,胸口起伏,好半晌才缓过来。
要找的是孟姓人家的事已经被知晓了,她索性不再遮掩,道:“我被你们关押着,连院门都出不了,你把调查结果告知于我,我也做不了什么的。”
庄廉道:“我家公子也这么说的。”
唐娴心中一喜,连忙道:“那你……”
“那也是不能告知姑娘的。”庄廉眼神怜悯,摇头叹气,“我家公子前几日在姑娘这受了气,今日特意嘱咐在下,消息只能透漏一半,好让姑娘你也急一急。”
唐娴停步。
庄廉摊手。
半晌,唐娴恨恨咬牙,顶着一张气得通红的脸,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示威
唐娴少时,家世相貌均是绝佳,十三四岁起,就常有贵妇人明里暗里表达结亲的想法。
唐家父母恩爱,对女儿的婚事很是慎重,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都委婉糊弄过去。
但这并不能阻挡有心人。
因此,唐娴虽少外出,却也“偶然”见了些青年才俊。
有文采斐然的世家公子、舞刀弄枪的年轻小将,温润儒雅、意气风发,各色各样都有,唯独没见过云停这样斤斤计较的。
唐娴心中有气没处撒,看见脚下有块碎石,把它当做云停,一脚踢进了水中。
“咚”的一声轻响,庄廉转头看她,笑道:“姑娘,我家公子性情不好,却也不会为难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女子。你只要供出烟霞所在,我家公子不仅既往不咎,还会帮你找到那位孟公子。”
唐娴撇开脸,避着他的目光,道:“我说过了,我不知道烟霞去了哪儿。”
“姑娘仗义,可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两人走的是红柱长廊,隔着不远就有一扇漏窗,从窗口能看见对侧的翠竹与芭蕉长叶。
长廊另一边是碧波荡漾的湖水,湖边堆积着些许怪石,中间夹杂着嫩绿的植株和星点白花,与倒映着湛蓝天空的水面相映衬,颇有草长莺飞的春日气息。
庄廉指着水边新长出的草叶与浮萍,说道:“就像这些,冬日里光秃秃的,可天一转暖,地下的嫩芽就冒了出来。”
往前走,路过一棵垂柳,他又指向柳枝上争相冒头的鹅黄嫩芽。
“姑娘嘴巴再严,生活习性、谈吐和肢体动作,多少都会暴露些本性。”
“就好比饮茶,烟霞端起茶水直接就灌入口中,高门出身的姑娘则更重仪态,坐姿、茶水几分满、端起茶盏的动作、入口前先撇茶叶等等,甚至是走路的步调都是不同的。”
“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时间越久,暴露的越多,藏不住的。”
两人正好走上横垮水面的石桥,唐娴脚步顿住,低头看向水面,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其中,亭亭而立。
前面不远是庄廉的身影,他三四十的年岁,略微躬着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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