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心疼自己那一碗面。
林三酒站在胖老头书商面前,不太想探索尝试,反倒有点懒洋洋地,非得人生导师推一把才肯动一下。想想也不奇怪,她此前经历了无数密集的冲击与危机,甚至有时好几个月连眼睛都不敢闭一次,好不容易来到这个虽然奇怪却没多大危险的地方,自然她体内每一个细胞都会叫嚣渴望着休憩。
唯一一个促使她行动的,就是一个念头:费用都花了,她不试,导师也退不回来那一碗面了。
“我摸过这种记忆构建出来的人形,”她咕哝着说,“跟你们的手感太不一样了,我说不好到底是不是由物质形成的。假如是个投影之类,我没办法收……万一收不进来,你是不是欠我一个物品啊?”
导师在这个方面脑子转得快极了:“那我下次的建议免费。”
“下次没有十足把握的计划,你能不能先憋着,别老惦记我的东西?”
“诶呀你快试吧,”导师看着比她还急,两只脚来回倒腾。
叹了口气,林三酒轻轻将手搭在了胖老头的肩膀上。即使不是第一次了,她依然忍不住为手上触感小小地吃了一惊——能摸得着,或许说明他确实是由某种物质形成的;只是她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物质,轻盈聚弹得令人想起被浓缩的光。
在人生导师的紧紧凝视下,她闭上眼睛,发动了来自梵和的种子能力。
……从很久以前,林三酒心底就有过隐隐约约的疑惑。
自打进化之后,经历见识的越多,她就越会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它几乎更接近幻觉,仿佛是梦中飘在脑海深处的一层薄雾,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这份古怪感究竟是怎么回事,更别提将它付诸言辞了。
但是在这一刻,在她试图将胖老头收入种子能力里时,好像突然有一道光打进了她的脑海里——这么多年来一直缭绕于脑海深处,却难以说明的古怪感觉,此刻急速涌上海面、破水而出,清清楚楚地在她心中生成了一个念头。
原来……都是活的啊。
这么多年来,她都错了。她认识了那么多进化者,能力强大的,普普通通的,也都错了,只是他们还不知道。
末日世界,物品,能力,副本……这些林林总总,只有在末日世界体系中才能接触到的万千东西,它们原来都是活的。
它们或许不是传统定义上的“生命体”。打个比方,就好像一个国家的经济体系,当然不是生命,但它却肯定是“活”的——一个僵死的经济体系,也存在不了多久。
正因为这一切都是活的,才很难为它们判定一个明确的能力边界。用洗衣机来举例,说明书上清清楚楚,用途用法都有一个十分清晰明确的边界:洗衣机是个死物,无论主人怎样敦促它、推动它、逼迫它,当洗衣缸转动起来的时候,也仍然只会朝制定好的那一个方向转。
……可是,能力、物品,以及末日里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这样运行的。
有个最基础的问题,林三酒很难相信,自己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要问:为什么人的能力会进化?
为什么人形物品会越来越灵活?
“笛卡尔精”本质上是个副本,为什么却能像人一样有喜恶、有性格?
她为什么总能为特殊物品、进化能力发掘出更多的用途——就连无法分类的东西也是这样,比方说,圆茶叶——或者把它们用在原本用途之外的事情上?
现在,当她试图收起胖老头的时候,这些问题全都有了答案。
整个末日世界体系,是一个巨大瑰丽又诡异的生态系统:无论是人还是非人,都在动态的混沌、有序的混乱中,不断摸索、发展、试探、扩张——这个生态系统里,没有“洗衣机”。
林三酒之所以会突然悟出这一个答案,是因为她第一次收取胖老头的尝试,失败了。
这种从记忆中构建出的人形,说是实体吧,好像也不算是实体;说不是吧,又确实能摸得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种子能力从胖老头身上一触即收,就好像野生动物碰到了从未见过的东西,不会贸然张嘴吃掉。
当她正要收回手的时候,种子能力却忽然又往前探了一探。
正是这一个“探”的动作,令林三酒浑身都炸开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没有刻意操纵它;眼下的情况,就像是种子能力也意识到了,在它面前出现了一个全新的东西,一个此前没有被定义过的东西——一片可以被征服的新领地。
如同草籽会朝空中生发,种子能力也立即朝这一个全新的方向生长扩张了出去,再次冲向了这个人形——身边的导师突然“啊”了一声,喜滋滋地说:“真的收起来了!”
林三酒睁开眼睛,面前的椅子上已经空空荡荡。
她望着自己的手,一时间怔住了。她的血液会涌向更需要它的地方,皮肤会渐渐覆盖伤口,撕裂的肌肉会愈合而变得更强大;最奇妙的是,能力、物品、副本、意识力、末日世界,竟与此并无不同。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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