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了。”
屋一柳越往深处想,越觉得自己好像在往深渊里一点点地跌下去、爬不上来了:“李伯斯已经知道我没有变形了,我……我连躲都没有地方躲,他们现在一定都在捕猎我。我家里人也都变形了,我除了这儿,甚至都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我还有很多计划,我想要好好活着。教授,拜托你了,就算是白费劲也好,和我一起去找这一次的零号病人——”
乔教授微微地歪了歪头,一绺花白的散乱卷发滑下了耳边。她脸上划过去了一闪即逝的某种神色,令屋一柳猛地闭上了嘴。
“你如果想要恢复平常的生活,是可以的啊。”老太太平静地说,“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变形之后的生活,仍旧能满足一个人的基本要求。”
屋一柳怔怔地看着她。
“你想读书、工作、成家,都没有问题。世界的每一点点衰退,你都毫无所察,并会在第一时间就适应了这一点点恶化——毕竟它只有一点点。这个世界太大了,哪怕每天都被蚕食掉一小块,也足以延续你一生的时间。当然,你的下一代就不会有这么好运气了。”
在无知无觉中,慢慢地随着一个恶化衰退的世界一起恶化衰退下去……屋一柳打了个战。他难以想象自己有一天也会逻辑混乱、语法不通、思维散碎——他不是害怕,他是觉得有点恶心。
“我并不批判这种选择。”乔教授望着自己的戒指说,“在这个世界里,‘正常人’是他们,是变形人们,我们才是不正常的少数。做一个终其一生都站在门栏外的不正常人,是很痛苦的事,而避免痛苦是生物本能。能够浑浑噩噩地活着,未必不是一种运气。”
屋一柳从没有把“成为变形人”当成过一个选项来考虑过,他甚至怀疑,乔教授是不是在试探他。毕竟如果他决定成为变形人的话,那乔教授本身也就暴露了——
“至于我嘛,我已经活够年岁了。”乔教授似乎对这个年轻学生脑海里的想法都一清二楚,笑着说道:“我这一生的终章早就结束了。那以后的时间,每一天都是我借来的,现在看来,我借来的时间也要到头了。所以你不必考虑我,你要是决定了,只管去做。”
“不,”屋一柳想都没想,这个字就出了口。“要是我被抓住了,我被感染了,那么我没办法。但是只要我还能挣扎一天,我就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乔教授对这个回答似乎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
是不是……会主动屈服顺遂的人,本来也不可能一直坚持着不变形?这是一个屋一柳没法验证的问题了。
“你不愿意成为他们一员,也不可能躲躲藏藏地生活一辈子。”乔教授总结似的说,“但这不代表,你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
屋一柳猛地抬起了头。刚才从老太太脸上一闪而逝的神情,此刻又像雾气一样慢慢浮了起来。
“你可以想办法成为进化者,从此脱离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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