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衬衫的名字叫“舟仙”,或者说,他自称舟仙。
若沿着圆厅九条走廊其中一条笔直往深处走,就会发现水泥空间渐渐退让给了一片竹林;竹林间的蜿蜒小道伸向了一个青瓦白墙的大屋,穿过门墙推开大门,前方立着一扇纱屏风,屏风后隐约是一张书桌,背对着红木窗。
从外面看起来,可料不到原来里头空间挺小;看来游戏创造者能分配到的房间大小,也是随机凭运气的。
“空间可以自己改造的,想改造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这个你已经知道了吧,”舟仙绕过屏风,说道。
林三酒点点头,目光落在红木桌上——这个桌上应该放毛笔宣纸的环境里,此时摆着一台电脑。她指着它问道:“那个是……”
“哦,对,就是它。”舟仙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说:“我觉得还是电脑打字最方便了,比别的都强。你的是一个什么?”
……什么?
林三酒一愣,忽然想起了战栗之君桌上的那台打字机,以及打字机上,她从其中掉出来的那张“纸”,明白了。舟仙就在这台电脑上写游戏?合着每一个人用于写游戏的设施,都可以自己选?
“我的是纸和笔,”她含含糊糊地说,心想纸笔总没有错的。“我没用过电脑,我怕不习惯。”
“你是末日后的人?”
“不、不是……”她说话总得时不时故意打个磕巴,还挺累。
“那怎么还能有人没用过电脑?”舟仙的惊奇中,有一半是满意,“看来你的老家世界可真不怎么样。”
“是,挺穷的,挺落后的,”林三酒立刻顺杆爬,说:“所以我也没有你这么多见识。”
舟仙似乎想笑一笑,但脸皮都肿得变了形,就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说:“莫欺少年穷,都有出头的那一天!你看你进了末日世界,不就连疗伤道具都能弄到了吗。”
所谓听话听音——林三酒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人精”,这一点却至少还明白,赶紧掏出余渊编写的疗伤道具,递给他说:“这是我一时运气好,碰巧得到的……你试一试,看看怎么样。”
“既然这是你的心意,那我就不推辞了,正好我出去也用得着。”舟仙仿佛没有听见那句“试一试”,顺手将它揣进兜里,也没有调用文字疗伤,只回报似的问了一句:“你调用文字会吧?设置好了方式吧?”
调用文字的方式,也是可以设置的?林三酒暗暗嘀咕了一句。怪不得她观察了好几个人,也没找出他们调用文字时的手段和预兆——原来每人都不一样,防都难防。
“嗯,那我就不教你了。”见她点了头,舟仙拉开椅子坐下,指着电脑屏幕说:“你想了解情况,现在跟我是一个好机会。我可没有你这个运气,我刚来的时候,那真是只能靠自己摸索闯荡,没有前人给我作示范。”
林三酒顺势表达了一番感恩涕零,舟仙这才一晃鼠标,唤醒了电脑屏幕。屏幕一亮,光映在他脸上,那一大片青肿淤血瞧着就更加起伏突兀了。他一只眼睛只能半睁着,想必很不舒服才是——
“你走什么神呢,看了吗?”舟仙忽然催促道,反而比林三酒还有点迫不及待了,眼睛里都泛着光,说:“你快看我写的游戏,不要看我。”
……看来他很以这个游戏为骄傲,有个给别人亮出来的机会,他自己都有些憋不住了。
林三酒转过头,目光一落在屏幕文档上,登时吃了一惊。察觉到她货真价实的惊奇,舟仙点了点头。
她还是头一次从游戏创造者的角度,看见被写出来的文字游戏。在眼前这张原本白纸似的文档上,已经被舟仙给写满了一行一行的文字——从理智上来说,她知道自己肉眼看见的,也的确是一行一行的文字;然而她头脑中认知到的,却完全是另一个风光声影、规则齐全的小世界。
好像突然被扔进了立体电影中一样,林三酒愣愣站着,一低头,看见了自己脚下波浪起伏的深蓝色海面,在每一次波碎时泛起雪白的泡沫。天上是一片阴沉沉的云层,低得仿佛要触及海浪了。
她正站在一块写着数字1的浮板上,放眼望去时,附近海面上还漂浮着无数同样规格大小的浮板;浮板形成了好几条道路,每一条道路的开头,都是留给一个游戏玩家的起始点。无数浮板一路铺向海天交接之处,随着海浪起伏悠悠,压根瞧不见终点。
“不错吧?”舟仙声音从身边咫尺处响起来,林三酒一转头,看见的又是同样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坐在一张红木椅上,双眼幽幽地发亮。她再一回头,一瞧见电脑屏幕上的文档,登时又回到了阴云密布下的海面上,仿佛还会随着波浪而一上一下地起伏。
就好像3d环境被来回切换了一样。
“我可是费了很多心思的,”舟仙说话时不太利索,应该是她那一下打得太沉了。但他还是坚持说道:“我跟你讲,你开始创造游戏时,首先要列一个骨架,也就是大纲……”
“这个游戏,是怎么玩的?”林三酒怔怔地打断了他。
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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