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走廊上全是保安”这个念头,一瞬间冻住了林三酒。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侧耳听了一阵,却只觉耳旁也像视野一样,没过多远就被蒙在混沌昏暗之中了;隐约间捕捉到的含糊响动,也很难让她辨明到底是什么声音。
静了几息工夫,她慢慢放松了一些,心思转到了下一步该怎么办上。
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茶水间的柜子里蹲到风声过去——她不知道医院要花多长时间才会“忘掉”被抢劫一事,但是连警报都拉好几个小时,何况是通缉呢?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地下层的出口……
“对了,”她忽然想起来一个事,“我昏过去了那么久,外面va里应该已——”
“已经过了一轮”这半句话还在嘴里,从黑暗中蓦然扑出一个什么东西,一把按在了她的脸上;对方的速度甚至比她的反应更快,以至于当林三酒的嘴巴都被牢牢按住时,她的头皮才倏地炸开了,好像一个慢半拍的节奏器。她强忍着没动,感到自己热热的呼吸喷在那只手掌的边缘上,嘴唇与掌心紧紧地挤在一起。
黑泽忌只是捂住了她的嘴,一个字也没有说。他抬起了一根食指,温热感随之离开了林三酒的面庞;又轻轻落了下来,恰好落在一秒钟的长度上。以一秒为节奏,他无声地点了四下手指之后,林三酒听见茶水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人的脚步声打在地板上,不急不徐,绕着茶水间里走了一圈,站在了柜子前方。
“没问题吧?”
这个声音是从茶水间门口响起来的,听着好像没有走进来。紧接着,站在柜子前方的那人就说话了,声音相较之下响得多:“嗯,空的。”
空的就赶紧出去吧!林三酒暗暗想道。
难怪黑泽忌要把他们都塞进这个狭窄的柜子里……原来这些保安不止是在走廊上来来回回地巡逻,还会走进房间里检查。
“通缉犯真的会逃进管理层吗?这儿可是管理层啊。”别看那些保安长得没有人样,说话做事却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分别;光是这么听,林三酒觉得他们简直就是末日以前的上班族——她这个念头没等散去,就听门口那人嘀咕了一句之后,也走了进来:“反正现在也没事,我们泡杯茶喝好了。”
太人性化了,工作间隙还会抽空喝茶!
压在她脸上的手掌不自觉地加重了一分力道,按得她面颊隐隐生疼。林三酒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黑泽忌反应过来,把手抽了回去。
“有杯子和茶包吗?”站在柜子前的人自言自语了一句,声音靠近了柜门,“不知道在不在这里。”
林三酒一下子僵住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右肩旁边就是柜门,黑泽忌似乎正坐在自己对面——只要柜门一分,他们两个就会立即暴露在保安的视线下。
“哦,不用找了,杯子在饮水机下面,”第二个保安及时出声了,隔着一道柜门,林三酒都能感觉到外面的人动作一顿。不过她的运气一向在关键时刻非常顶用,只听那声音继续说道:“……你看看柜子里有没有茶包。”
在这一句话的尾音还没落下的时候,甚至是当林三酒背上寒毛出于本能地要立起来、但还没立起来的时候,她和黑泽忌就在同一时间都有了动作。
她手指在右侧柜门上迅速一划,正好在底部摸到了一个小小的金属突起;她立即意识到了,那是用于保持老式柜门合拢用的背扣——在她的手指急忙捏住金属薄片的同时,黑泽忌的手也紧紧握住了左侧柜门的同一部分。
柜门紧接着被人朝外一拉,却没开;随即,外头响起了那人的抱怨:“怎么打不开?”
他又加了几分力气,一次比一次拉拽的力道重;林三酒气力不支,只能勉强拽住柜门,因此当左侧柜门纹丝不动的时候,她这一侧“哐啷哐啷”摇晃了好几下,外界稍稍浅淡些的光线,忽明忽暗地闪烁进来许多碎片。
“是不是办公室的人给锁上了?”另一个保安问道。
“这种老柜子有锁?”柜门口的人喃喃地住了手,“我都没看见锁眼呀!”
“打不开就算了,”另一个保安仿佛听见了林三酒的祈祷,“喝口水就出去吧。”
柜门口的人嘟嘟囔囔地走远了,林三酒这才感觉到自己后背上滑下来了一颗冷汗。她听着那两个保安倒了水,一边喝一边闲聊了几句,又将水杯扔进了垃圾桶里——当他们推门出去以后,她这才慢慢地将一直憋在胸口里的气给吐了出来。
“来,”
黑泽忌却在这时轻轻说了一句,随即抬起手,稳稳地、安静地推开了柜门。眼前不见五指的漆黑顿时被昏蒙蒙的灰暗冲淡了,视野又一次勉强清楚起来,正好让她看见黑泽忌猫腰钻出了柜子——但左边的人体触感却依旧存在。林三酒也推开柜门,借光转头一看,明白了。五十明那张昏迷过去依然丑得出奇的脸,原来正搭在自己肩头旁边。
爬出去的时候,林三酒不仅暗暗佩服起黑泽忌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够这样强硬又柔韧的,还真像个大猫一样,竟然能把身体完全藏在那么小的一个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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