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自认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至少和别的进化者比,她已经算是满心良善了。
但是,这儿总有一个“但是”等着——这孩子也实在太他妈烦人了吧。
要是说,林三酒刚才见一个小孩子被自己同伴背叛,升起过那么一点点的同情,现在也早就在这小孩子的尖厉哭号声、不断踢墙的闷响中烟消云散了。
这样的脾气,究竟是怎么活到十岁的?
鸦江因为少了腰腹,一旦摔倒了就半天都不容易爬起来,不幸正处于这个小孩的四肢挥舞范围之内,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让她给蹬了两下,又被她的胳膊给扫了一巴掌。林三酒赶紧过去将他上半截拽了起来,躲着地上呼呼的扫堂腿,把他的大腿也拉近身边,忍不住冲地上尖声嘶嚎的小孩子喝了一声:“闭嘴!”
效果立即就出来了:那小女孩的嚎声上了一个台阶,刺耳的哭声撞击着墙壁,感觉周围几十米内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她仿佛要用全身的力量把自己哭晕过去似的,憋得脸色血红,身体一抽一抽——直到林三酒迅速用手捂住了她的脸,冰凉沉重的金属拳套才模糊了哭喊声。
她能感觉小孩在拳套下猛一张嘴,又放弃了咬她的主意;只是拳头拼命敲着她的肩膀,两条腿也踢得更厉害了,而且还改了方向,一下一下擦着她的腰间踹过去,似乎说什么也要踢上林三酒似的。
“你要是想把别人都引过来,那我就给你扔这儿了!”她右臂的力量都压在了小女孩脸上,冲其低声威胁道。
小女孩的哭喊声迅速变成了抽抽噎噎,说了一句什么,林三酒没听清。
“什么?”她小心地松开了一点点。
“你、你以为我想跟你走?”小女孩每一句话都因为控制不住的抽气而断个好几次,“放开我!”
顿了顿,她又一咧嘴哭了,这次倒是安安静静地只流眼泪:“我……我才十岁,就没有了肾……也没有人管我……”
“怪不得那人拿走你一个肾,”鸦江冷不丁地说,“要是我跟你合作过,我也想从你身上拿点补偿,多大的精神创伤啊。”
林三酒原本以为小女孩听了这话,又要嚎哭起来——但她显然和过去那些没有能力、只能撒泼哭闹的孩子不一样;她翻身坐了起来,阴沉沉地扫了二人一眼。
“把我的收割器还给我,”她命令道,从刚才又可怜、又烦人的模样中恢复过来,但眼皮被泪水泡肿了,头发黏在脸上:“难道你们两个大人,还要和我动手吗?”
看来再怎么讨厌的小孩,也依然存有天性中的敏感:他们似乎和小动物一样,都能感觉出来谁心怀善意,不太可能会伤害自己——比如说,林三酒很难想象她会和别人也同样撒泼哭上一通。
“带我们去收费处,”一想及此,她就有意冷下了脸,硬邦邦地说:“别忘了,你现在身上能收的东西还有不少呢。”
这小女孩运气不错,刚才小半个身体都沉在墙壁里,她同伴拿不着真正致命的重要器官,所以才只冲着她的肾下了手。此时林三酒拿着收割器,在她脸旁边晃了晃,看着她的脸色慢慢白了下去,却越发硬气了:“你拿吧!先拿心脏!我一个没爹没娘的,死了也不会有人眨眼,你以为我怕死吗?”
林三酒头疼起来。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包括医院里的基本规则,他们是怎么进入病房放假目录的,寻找收费处有没有什么诀窍……都得靠这个小孩开口。而很显然,对付大人的办法,似乎对这种心智混乱的十岁儿童不太起作用。他们还太小了,根本来不及明白生命的贵重之处。
鸦江冷眼旁观一会儿,终于问道:“你不想找那个人报仇吗?”
小孩子激灵一下,眼睛就转了过去——鸦江这句话好像正中红心了。
在一番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之后,这个名叫五十帆的孩子终于同意替林三酒带路了,条件是二人要在收费处那儿守株待兔:她原先的同伴拿了她的肾,迟早要去换成点数的;一旦看见了他,二人都要帮五十帆一起动手,并且同伴身上的器官都是五十帆的。作为回报,她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二人。
说是二人一起动手,实际上只能抱着大腿往前走的两截鸦江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战力价值;五十帆的这一番话,主要还是冲林三酒说的。
林三酒只希望咖啡效果能撑到那个时候。
“你是怎么知道收费处地点的?”她右手牢牢按住五十帆的肩膀,使她与墙壁保持一段距离,免得这小孩一不注意就钻墙跑了。
“你们一看就是头一次入院的新人,”五十帆瞥了他们一眼,嘻嘻一笑,“每次收费处出现在一个新地点的时候,都会在高墙上浮起一个好大的‘营业’字样,持续大概5秒左右就消失了。要是那五秒钟你没看见它,就要么只能碰运气地瞎找,要么等下一次收费处换地点……不过换的时间也是随机的。所以我们时时刻刻都会注意头上,免得错过营业通知。”
原来是这样!
营业通知只有五秒,刚入院的病人哪有那么巧就能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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