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早上朝日初升的时候,也许阿满不会料到在同一天的下午,他的一头长发竟会被扎成双马尾,在脑袋旁边垂垂晃晃。
当然,这个嬉皮士也再没有办法对此发表意见了。
有了一个满怀怨恨的向导以后,木辛和灵魂女王没有花费多少工夫,就将猝不及防的阿满变成了历史。长袍男人的塑料布只能用两分钟,找到阿满时还剩下了二十几秒;他此前从来没有拿出来用过,所以阿满也不知道他有一个能暂时隔开海水的道具,这才侥幸叫二人一虫保住了一命。
此时他们正伏在一块礁岩上,长袍男人望着阿满被吸干的脸一点点重新鼓胀、生动起来,连手指头都泛了白。
灵魂女王拉扯了一下面皮,将自己的五官调整好位置,一双漆黑的瞳孔终于找对地方、再次占据了整个眼眶。其实它大可不必穿得这样仔细,本来只是套一套就可以了;毕竟一会儿跳礁岩的时候,还得再脱下来。
对于不得不穿上阿满,它原本还觉得有些委屈;要不是考虑到那个熊猫少女也许会对同伴放松警惕,从而更好下手,只怕灵魂女王宁可留着体力等下一件称心如意的衣服。木辛压根没敢看它穿上人尸的过程,只牢牢地盯着海水和黄影,半晌才僵硬地找话头打破了沉默:“可惜了。”
他没头没脑的三个字却叫长袍男人点了点头。每一个进化者都有不止一件特殊物品,也都有不止一种藏匿起它们的办法;由于人人手法不同、能力不同,有的时候,即使是想在死尸身上搜寻特殊物品,也不一定能有全盘收获。
阿满不可能是一个只有两件特殊物品的人,他脖子上就戴着各种各样闪亮亮的挂饰;然而他一死,尸体上却什么也找不着了,好像那些只是幻象似的。留给他们的,只是一副眼镜,和一只折叠好、装在袋子里的露营帐篷。
为了拉拢集人——也就是那长袍男人——木辛让他挑走了那只帐篷,自己留下了眼镜。他一边把眼镜收进自己的行囊里,一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是从他朝林三酒要那百分之二十开始的,如今他已经被深深卷进了麻烦里,但收获的特殊物品却居然只有这么一件暂时还作用不明的东西,连那个滑翔鼯鼠皮都已还了回去。
“另外两个人可能还没有发觉咱们干掉了阿满,”集人已经开始自称“咱们”了,“在我们眼前多少还有几分雾气,几百米以外的地方就看不大清楚了。所以我估计,莉丝和老女人应该还是像计划的那样在后五列礁岩上。”
那个涂脂抹粉的老男人,外号居然就叫做“老女人”。
“你估计?你看不见?”
“看不清,”集人低低地说,出于能力影响,听起来还是像戴了变声器一样沉闷难听:“但是我们这样趴下来,他们也看不清我们。”
那有什么用?他们找到对方的时候,对方也看见自己了。
木辛想了想,决定伪装成二人的俘虏——正好如今灵魂女王可以穿上阿满,隔得远远的别人也不会发现它没有眼白。
“走吧,速战速决。”这位“俘虏”催促了一声,“等解决掉了那两人以后,你看看能不能由你认输。”不能的话,他们也可以坐着等季山青一块块消除掉敌方所有礁岩——反正对面已经空了。不知道那时季山青会是一个什么神色……
集人沉默地站起身,正准备跳向下一块岩石时,却被木辛一把按住了。
“告诉我下一块在哪儿,”他冷冷地说,“由女王先过去,然后我再和你一起跳。”
他可不傻。集人有可能趁此机会逃跑;也有可能一连跳过两块岩石,在示意他们跳到下一块的时候,站在远处把他们脚下的礁岩取消。反正没有人看见他帮着敌人杀掉了阿满。
一边提防集人一边跳过五块礁岩,简直比跳了一整天还累。然而一路下来,集人却谁也没有看见;自然也没有谁看见了他们。而对于木辛来说,周围又始终笼着沉沉的、厚重的白雾,遮蔽了他的视野。除了每一次当他落地的时候,脚下确确实实有一块代表着生命的礁岩接住了他,木辛什么都无法确定。
准备向下一块礁岩出发之前,集人照例再次四处打量了一会儿。
“怎么样?”木辛压低嗓子,暗自希望他能摘下罩帽、露出脸来——可惜,他不能冒险让大巫女的模样时刻影响着自己的精神。
“他们不在这附近,”集人的声音里浮起了浓浓的疑惑,“难道已经走到后方去了?”
“我们现在在哪儿?”
“大概在第三四排的地方,”集人答道。“快接近中央部分了。”
“他们干吗要走到后头去?”
“如果他们从最后方开始消除礁岩的话,等都消除完了,他们也回到了。”
木辛望着集人头上那一片袍子布料,不禁有点儿焦躁:“我们也正往后走呢,对吧?”
“对,不过他们没有耽误时间,可能比我们走得更远。”
“那我们也赶紧走,下一块礁岩在哪儿?”
集人伸长脖子,已经盯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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