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的水声,一下接一下,在空荡荡的洗手间里听起来异常响亮。日光灯在头顶上时不时地一阵忽闪,让人的视野也跟着一明一暗,好像随时都会彻底陷入黑暗中一样。
疲惫地呼了一口气,林三酒伸手去拧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她现在十分需要往脸上泼一点儿凉水;然而在“吱嘎嘎”地响了两声以后,干涸的水龙头里什么也没有滴出来。
抬起眼睛,她盯住了镜子里的自己。
在忽明忽暗的日光灯下,镜子里的她看起来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后的骨翼森森地立着,一大半都没入了阴影里。
“……接下来怎么办?”许久没有露过头的意老师,忽然幽幽地问了一句。
林三酒没有回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
在几分钟之前,她已经将公寓楼走了个遍——从一楼开始,林三酒没有放过每一个细微角落;地毯式的搜到了第七层,公寓就到了头。那儿的楼梯消失了,只有陈旧厚重的天花板,嘲笑她一般地堵住了去路。
整栋楼就像是拿一块砖抠出来的似的,别说出口了,连一条缝儿都没有。
明知道暴力破坏大概没有用,林三酒还是试着打了一下走廊尽头的墙壁。墙砖应手而碎,并不十分坚硬;但是不管她打多少次,碎砖簇簇落下以后,露出的依然是无尽的厚厚墙壁,仿佛这堵墙没有尽头似的——过了几分钟再下楼一看,连她打出来的缺口都消失了,白绿相间的墙壁依旧完好如初。
被困在这儿的每一分钟,都会令林三酒忍不住猜测——人偶师现在走到哪儿了?
“我们已经陷进来快三年了,”那个女孩儿的笑容好像又浮现在了她眼前,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耳边似的那么清楚:“……一开始我还想着找找出口,但现在我也看开了。在哪儿过不是过呢?在这儿不用受轮回的罪,没有生命危险,还应有尽有……你最好也早点换个心态。再来一点儿威士忌不?”
三年——
正是女孩儿的这一番话,叫林三酒几步就冲出了门,不甘心地又将整栋楼重新翻了一遍,然而仍旧一无所获。
……叹了口气,她压下了心里的焦虑,走出了洗手间大门。
明明是一间公寓楼,但是在第七层上却有一个公用卫生间——虽然年久失修,漏了一地的水,但好歹还算是能用。
木质楼梯在她的脚步下,一下一下地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伴随着林三酒一路回到了三楼。走廊里仍然同往常一样,只有吵闹的音乐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想了想,她迈步朝刚才那一间320号房走去。不管怎么说,那些人毕竟是先她一步进了副本的,说不定还知道一些别的消息……
在320门口住了脚,林三酒扬起拳头,“咚咚”敲了几下。灰尘从暗金色的号码牌上扑簇簇地落了下来,她拿开手以后,蒙了一层尘的深红木门上顿时留下了她骨节的印子。
连敲了几次,房间里仍旧寂静若死。
“有人吗?”她满腹狐疑地扬声喊道:“……我是刚才那个人,开开门!”
声音远远地从走廊里回荡了出去,始终无人应答;她将耳朵靠近了房门听了半晌,320号房里只有一片沉默。
当她再一次抬起手的时候,从林三酒耳朵后方的一片死寂里,忽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别再敲了。”
林三酒浑身汗毛一乍,骨翼骤然张开的同时身子已经急急地后退了几步;然而那个声音的主人却没有跟上来,仍然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她,一双眼镜片在日光灯下闪着反光。
“你是谁?”——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她一点声响也没捕捉到?
面对剑拔弩张的林三酒,那个清瘦的年轻人伸手扶了扶眼镜,又将满是青筋的手对着320号房门指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别再叫门了。相信我,你是不会想要遇见第二次打开这扇门的人的。”
“……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清瘦男人嗓音很低,也很轻,好像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生怕惊扰了什么人似的。
“你是今天刚进来的吧?”他一边说,一边转过了身,走了几步见林三酒没有跟上来,不禁回头皱了皱眉。“……我是上个月进来的,已经陷在这儿快要二十天了。我叫叶蓝。”
看来也是进了星空游乐园的成长型之一——林三酒有点拿不准他是不是成长者联盟的人,只谨慎地点了点头:“……我姓林。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再敲了?你对这一个游乐项目都知道些什么?”
清瘦男人歪了歪头,似乎被她话里的什么消息抓住了一下注意力;不过很快的,他便低声应道:“上一次你在这儿敲门,我都听见了,也看见了。”
叶蓝看起来是一个情绪不多的人,语气沉静而谨慎;他指了指楼梯口,说道:“我当时就在楼梯上站着……不,你不要觉得不可能。在这栋楼里,不管你有什么样的侦查方式,结果都是永远混乱的……就像刚才,你不就没有发现我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