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从没有发现,原来十秒钟是这么短的一段时间。
高个儿男孩的攻势很凶猛,每一击都仿佛不要命了似的,只为纠缠住她;在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接连两下猛攻将他逼退一点儿以后,回过身正要随便指向一个人,只听那小孩已经结束了读秒:“时间到。”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但是林三酒甚至没有机会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因为这个时候,身后的高个儿男孩已经又袭了上来。
这一次男孩刚一动,从一家三口里就飞速扑出了一个影子,配合他的动作,一脚向林三酒的下盘扫去。
“没有指认出我哦!”娇小的年轻妻子咯咯笑了一声,鞋尖上闪过了一点利芒,显然不知道加装了什么东西。林三酒可不想去试验意识体的强度能不能硬抗下他们的攻击,朝空中一翻,接着一个加速,便朝后方飞去。
……直到从她背后又传来了第三个声音:“你有十秒钟的时间,辨认出我们中间谁是旦力。”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旦力?
林三酒心里顿时涌起一股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情绪——她狠狠地啐了一口,在那个老太太刚开始读秒的时候,便将拉长的右手臂以一种力破千军的气势,像鞭子似的朝这对老年夫妇横扫了过去。
她这一击的速度,几乎没有人类能避过去,而那对老夫妇也果然被扫了一个正着;老太太刚数到了“8”的声音顿时被打得吞了回去——这时,身后两个追兵的攻势也扑了过来。正当林三酒低头避过、回拳反击的时候,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老头老太太,竟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灵活身手,也跳进了战局里。
如果不猜,那么这一拨人都会加入袭击!林三酒有点儿郁闷地想道,同时硬抗下了娇小妻子的一脚——饶是她如今的意识体凝实强硬,也被踢得隐隐有一点发散。
就在林三酒忙于应付四个人的攻击时,从她身边不远处,响起了一个令人胆寒的声音。
说是“一个”并不正确,因为那分明是好几个人在同一时间、说出的同一句话。
“你有十秒钟时间,辨认出我们之间的旦力……”
这句已经听过了好几次的话,是从三拨不同的人群中发出来的。
如果不是还没有长出声带,林三酒此时一定已经因为憋屈而大喊出声了。她拼命地逼退了攻击者,连一眼也没工夫朝那三拨人瞧,只随便用手指了几个——连有没有真正指中谁都不知道。
“你猜对了哦!”一个小姑娘高兴地说,随即拉着她的爸妈一起消失在了黑暗里。她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只见另外两条黑影已经扑了出来,叫了一声“猜错了!”,便朝她冲了过来。
……接下来一分钟内的状况,更加地糟糕了。
不管是男人、女人,老年人、小孩子,个儿高的、个儿矮的,甚至其中还有几个侏儒,几乎都有可能是旦力;在仿佛无休无止的激战中,林三酒已经尽力挑着不同特征的人来指认了,可除了偶尔那么几回运气好才碰巧猜中了以外,她根本没有找到任何规律。
在这种情况下,只怕也很难冷静思考、发现什么规律——要求她指认旦力的人群越来越多,有时是好几拨人同时出现,有时是上一个十秒还没有数完,紧接着又出现了新的声音——不管是谁,在陷入了近百人的包围、被无处不在地攻击、嗡嗡重复的声音逼得大脑连丝空儿也没有时,恐怕都无法进行什么思考吧?
“你坚持住!”意老师焦急地出声了,现在盯着意识力扫描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一片黑压压的头顶——无数林立的手臂海浪似的朝林三酒袭来,这个时候即使是想小心都成了空谈,因为林三酒身边的每一寸空间里都挤满了人。
他们即使是随便摆一摆手臂,也有几十只能打到林三酒身上;更何况每个人都瞄准了林三酒、使出了各种攻击手段?要不是还能时不时地飞到半空中躲闪,此时的林三酒的状况只会更糟。
然而在空中也并不能保证她的安全:当她飞起来的时候,就成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耙子——因此除非迫不得已,林三酒宁可在人群之中闪躲扑袭。
“这些难道全都是旦力吗?”她咬着牙问,手里握着一柄不知从谁手上抢来的尖刺,一下子狠狠扎进了一个男人的脖子里,那个男人顿时浑身一亮,便慢慢地消散了。“我干掉的旦力最起码也有三四十个了,这说不通啊!”
只是她此刻哪有功夫多想,每一丝精神都灌注在了战斗上:她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安全的,林三酒在侧身避过一刀的同时,也许还要甩出手臂掀翻从另一边袭来的人;赶在背后被那只脚踢中之前,赶快将身体向两边拉开,让它踢个空;同时借着这个势道,林三酒还必须得飞腿出去踹倒几个人。
岂止是一心两用,她在同一刻内马上要作出的对战反应,甚至高达七八种;渐渐地,好像连思绪都停止了,林三酒陷入了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是麻木、还是高度专注的状态里,眼前除了雨点般的攻击,再无一物。
这些如同海潮一样、无休无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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