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苍穹和司马承祯皆是天道派门魁首人物,过往虽打过交道,却也不曾听闻与有何深厚交情,上清派之人此时见越苍穹这般吊祭,心中也不禁起了疑窦。
而孙长机神魂犹被黄金剑芒惊慑,此时回转过来,才觉短短片刻,已在鬼门关前两来回,又羞又恼道:“现在倒是恭谨,不过方才在我师尊灵前拔剑,惊扰我师仙灵,未免过分了。”
越苍穹瞥他一眼,反问道:“那你自尽当场,血溅此地,就不是惊扰司马真人亡魂了吗?”孙长机当场哑然,若有所思,不知如何回应。良久才道:“我自幼便侍奉师尊,后有归入他门下,受其教诲,如今师尊仙逝,我自当随侍而去,以报其大恩,料想师尊也不会怪罪。”
越苍穹冷道:“你便只偿恩,不报仇么?看你眉宇间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应是有旧仇在身,你若死了,岂不是让仇人逍遥于世?还是司马承祯教的徒弟,皆是心胸宽广,以德报怨之人?”
越苍穹此话一说,孙长机眼前一亮,孙长机自然不是什么宽慈之人,他昔日被黑教之人擒获,受尽折辱,以致心性大变,凡事必走极端。后司马承祯将他救出,怜他悲惨际遇,破例将他收之为徒。
自那之后,便对司马承祯敬若天人,前几日为了维护司马承祯声誉屡走极端,甚至不惜担上杀师恶名,也不愿辩解一句,一则是为了替司马承祯遮掩,二则也是他已心如死灰,萌生死志,可经越苍穹这般一提点,反而又有了生存意念。
“是了,折辱我的那些人虽死,但黑教仍未灭尽,昔年因随侍师尊未能寻黑教报仇,如今师尊已仙逝,我若不能铲除黑教之人,岂不枉费师尊传授的修为?”一个念头想通,孙长机豁然开朗,向越苍穹道:“剑皇前辈指教的是,贫道还尽恩仇,此身得自由后,再追随师尊而去不迟。”孙长机性情乖张,能称越苍穹一声前辈,已足见心中感激,随后解下身上道袍,道:“恩师已死,孙长机自此与上清派再无关系,在场诸位若仍有孙某旧仇,也万莫寻错了地方。”说罢,袍子一甩,人则转身而去。
李含光面上却是带出一丝苦色,剑皇话语虽打消孙长机的死志,却是让恨意成了他生命支柱,此后孙长机性情怕是会更加极端,只怕是福也是祸。
心中担忧之际,却见枯明大师走出,道:“西域路远,孙道长若是不嫌弃,贫僧愿意与你结个伴,同行一遭。”
孙长机停步冷眼道:“老和尚是要阻我?”
枯明道:“贫僧是要渡你,也渡黑教之人,人生不是只有恩仇,道长懂得放下,此身才能真得自由。”
“哼,老秃满口佛理,真是令人不耐。”孙长机足下一点,身形凭空消失。
枯明大师双掌合十,道:“孙道长,慢行,且等等老衲。”说罢稳步前行,空间在他足下竟似失去意义,每步不过尺许,却是缩地成寸般转眼远去。
眼见枯明大师紧随其后,李含光方才忧虑之色才稍稍衰减,只盼枯明大师佛法精深,此次西域一行,能早日化消孙长机心中戾气。
待二人身影已消失在山雾深处,李含光才对越苍穹道:“剑皇前辈亲来吊祭,师尊在天之灵定是亦感欣慰,还请前辈先入座。”
李含光欲将越苍穹引入席间,越苍穹却道:“莫急,本座还写了副挽联,聊表哀思之情,且容我奉上。”
越苍穹说着,拍了拍手,便有一个身着金袍的弟子捧着一黑木托盘上前,托盘上还叠放了两条长纸。而越苍穹袖袍一挥,两条纸联如长蛇一般腾身而起,飞纵而出,竟是自行贴到两侧房柱之上。
“好手段!”在场不乏高手,见此情景登时数声叫好声响起,人群中应飞扬也看出门道,暗自震惊。那纸联背后并无涂上浆糊,能丝丝切合的紧贴在房柱上,是因为这两联纸将房柱压得微微凹陷,借以嵌在房柱上。
应飞扬心中道:“以我功力,将纸立起,以纸的边缘嵌入柱子之上或许能做到,但这剑皇竟能轻描淡写间,将平铺开来的纸压入柱子中,这难了何止百倍,剑皇之名,果非寻常得来。”
此时又见众人对着挽联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皆流露莫名之意,应飞扬也随之看去,轻声念道:“写经典,传正法,立言立德,百年步履合乎道;谪红尘,超碧落,忘情忘我,一生功名归于……”念到最后,却是嘎然而止,挽联长短不一,下联中分明少了最后一字。
“一生功名归于剑。”越苍穹补充道:“本座本打算这么写,但写到最后一字,却是心生寂寥之情,无心落笔,不知在场可有人,能替本座将这所欠的一字补齐。”
司马承祯在文坛也颇有盛名,在场自然也少不得文人骚客,便见一文士率先而出,道:“这有何难,论笔法,你的字刚劲有余,柔转不足,比司马真人的金剪刀书差之甚远……”越苍穹自进入以来,便一口一个“本座”,方才与枯明大师对招,散逸的劲风还吹到了一批凡人,这文士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这文士自然不识得什么“剑皇”,方才斯文扫地,此时自然要好好评判一番,挽回颜面,正要提笔上前,忽然,应飞扬喊了
海棠情欲